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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三儿俩手下可认的这是韩大胆儿,也不敢过来诈刺儿,远远地去了。
韩大胆儿夹起大眼贼,推着车来到宫北街一条没什么人的胡同,才把他放下。过了好一阵,这脸被抽成猪头的大眼贼才缓醒过来,见自己带着铐子,面前站着个警察,还没看清是谁,就赶紧告饶。
其实他即便想看也不容易,一双大眼,叫人家打得都封上了,眯成了一条缝,眼前迷蒙,也看不清眼前是谁。
韩大胆儿给他打开铐子,他有点犯愣,缓了好一阵才看清眼前的警察是韩大胆儿。赶紧千恩万谢,可这时候嘴巴子都被抽肿了,说话呜哩呜噜也说不清楚。
韩大胆儿问道:
“你行啊!让你学好,你倒是不卖熏香迷糊药了,改行掏包了!还跑到鸟市钱三儿的地头儿呛行市,让人家本主儿抽一顿算轻的,这要让钱三儿手下逮着,不得把手指头都给你掰断了!”
大眼贼叹了口气,活分半天舌头这才道:
“我…也是没办法,熏香…之前都让蓄水池派出所的警察…抄走了,还把我关在…站笼里,要罚我二十块钱,幸亏…豁了嘴…和小脑袋凑钱,才把我…赎出来!”
韩大胆儿道:
“活该!谁让你干这缺德营生!话说回来,三不管人那么多,你怎么跑到鸟市来掏包了?”
大眼贼道:
“不敢去啊,之前得罪了药王李,他说再在三不管看见我,就打折我腿!要不是豁了嘴病的快死了,我也不会跑到鸟市来下手,鱼市这会儿也散了,就这还人多……”
“哎你等会儿!你说豁了嘴怎么了?”韩大胆儿一听豁了嘴病的快要死了,赶紧插嘴问道。
大眼贼道:
“不知道得了嘛病,浑身疼掉头发,又拉又吐身上还起水泡!”
韩大胆儿问道:
“什么时候的事儿?”
大眼贼道:
“有好些天了!”
韩大胆儿问道:
“前些日子他不是偷了块古铜镜吗?这玩意儿出了手,还怕没钱看病?再有,他到底怎么得的这病?”
大眼贼肿着,楞是挤出一脸惊讶,说道:
“您了可真神了,连他捎到一块铜镜都知道,说是镜子,其实依我瞧就是块破铜片!就是这东西出手以后,忽然就病了!”
韩大胆儿听他这么说,心中顿时升起一阵疑惑。心想,难道是买这镜芯的人,给豁了嘴下毒灭口?
大眼贼又道:
“说是铜镜,但收的人说品相一般般,一共也没卖几个钱!豁了嘴请我和小脑袋,连下馆子再洗澡,后来去了趟华乐部,就没剩嘛了!他这一病,我和小脑袋四处拆对,结果看了俩仨郎中也不见好!今个实在是财神爷抖了手,蹦子儿没有了,这才想到鸟市拆对俩钱!”
韩大胆儿听罢,赶紧让大眼贼带他去看看豁了嘴。俩人七拐八绕来到西门外,离着吕祖堂不远的一条胡同里。
豁了嘴住在一个大杂院儿的倒座房里,院里住的人挺杂,有打八岔干零活,也有外来做小买卖的,基本都是赁房的。
推开屋门,一股阴冷扑面而来,此时已是春暖花开时节,可这倒座房里不见阳光,所以依旧阴冷。这时,见小脑袋正坐在板凳上,靠着炕沿儿冲盹儿,炕上一床旧棉被下,捂着个人,在炕上翻来覆去,好像浑身难受。
小脑袋见有人推门进屋,以为是大眼贼,随口就了句:
“怎么样?拆对了多少?”
一抬眼,见是韩大胆儿,吓得一激灵。自从上次装鬼让韩大胆儿逮住,后来撬开手铐子溜走之后,上次韩大胆儿假死送殡不算,这还是头回又见着真人。
想起之前撬手铐子溜号的事儿,心中胆怯,莫头就跑。却被韩大胆儿一把揪住,说道:
“别跑!不是逮你的!”
说着看看炕上翻来覆去烙大饼的豁了嘴,又看看床头的摆着的粥碗喝半碗凉水,叹了口气又道:
“看不出来,你们几个挺重义……”
小脑袋一听不是逮他的,又看见后边跟着大眼贼,这才放了心,说道:
“嗨!都是穷哥们儿,你帮我我帮你呗!”
他见大眼贼脸肿得跟猪头赛的,忙问道:
“你这脸?”
大眼贼道:
“今个儿多亏了韩头儿,要不我就让人打死了!……可一分钱也没拆对着!”
韩大胆儿走到床边,低头看看豁了嘴。此时豁了嘴意识模糊,只是身体痛苦,翻来覆去地折饼儿。
只见他脸色蜡黄,头发稀疏,虽说原本他头发就不多,可这功夫看却更少了,脑袋上一块块跟得了斑秃赛的。身上和手脚都起了不少小泡,看着有点像是疱疹之类的传染病,却不像是中毒。
韩大胆儿回头再看看大眼贼和小脑袋,这俩人跟好人一样,却不像被传染了。
他赶紧掏口袋拿出些钱来,让小脑袋找量板车,把豁了嘴搭到车上,大眼贼拉着小脑袋推着,韩大胆儿跟着一起去了马大夫医院。
到了医院带大夫先是从里到外一顿检查,可查完了也不知这时什么病,有个洋大夫说,自己早年在外国好像见过这种类似的病症,可只有些相似,所以以不敢确定。
韩大胆儿一问之下,这大夫却说,当年外国那个病人是矿山的矿工,因为挖矿时挖到了些带有放射性物质的矿石,结果放射性元素中毒得了辐射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