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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学。”袁故淡淡回了两个字,转开了视线。
温乔注视着昏暗夜色中少年人雪白的脖颈,袁故仰头又灌了口酒,那一幕忽然就让温乔转不开眼了。说不上那感觉是什么,温乔只是单纯觉得,袁故喝酒的样子很好看,正如他第一次请他喝酒时所感觉的那样,这少年人喝酒的动作,透出一股豪气。
温乔握着手里的酒瓶,许久轻轻笑了一下。袁故恰好瞥了他一眼,“你笑什么?”
“你们南方人,应该没见过马吧?”他难得气定神闲地抱着手臂,似笑非笑地看着袁故。
袁故正在喝酒的动作,就那么微微的一顿。
“走,喝啤酒算什么?北方人喝的都是烈酒,一口下去跟割喉一样,那才是男人喝的酒。”温乔说着站起来,伸手就去拉袁故起身。
“去哪?”袁故抬头瞪着温乔,“大晚上的,你别折腾了。”他刚想说不去,结果整个人就被温乔给拉了起来,直到被再次拽到一直停在后面的大众里,袁故才隐约觉得哪里不对。这人的手劲儿,挺大的啊?
温乔把袁故往副驾驶座上一塞,替他关上车门前,温乔忽然俯身凑近袁故说了一句话,他说:“男人不会骑马就算了,喝酒别怂啊。”
于是,没过过久,两人就坐在敛青的大堂里,隔着一桌子的烈酒对坐着,还是纯饮朗姆,只不过这一桌子的酒,可比当初雨幕那一席贵多了。袁故本来挺有分寸的一个人,可是一开始喝上忽然就有些克制不住了。这些日子糟心的事儿太多,他难免有点不想节制,喝酒,真的是一件很痛快的事儿。
温乔捏着一只酒杯,就那么静静看着袁故给自己倒酒,灌酒,那动作简单利落,却漂亮到了极致。他想起第一次见到袁故的场景,那时候他刚回国,偶然就撞见了在路边抽烟的少年。灯火寥落的长街,少年垂眸的样子,清清冷冷,真是极动人的场景。
温乔活了二十八岁,已经快到而立之年了,他早就不会像个情窦初开的少年一样随便就动心,但那一瞬间他是真的觉得喜欢。这么好的人,这么好的景,这一幕出现在眼前,只有惊艳二字。
他忍不住去接近了那个少年,最后只记得少年有一双极为清丽的眼。万花丛中过,不曾叶沾身的温乔,活了近三十年的温乔,看似最温柔实则太凉薄的温乔,就那么记住了这个人。
那时的温乔还不知道,这个人,他不知不觉间,将会一记许多年。
等到温乔从思绪中抽身的时候,他忽然发现情况不太对,这小子好像喝得有些猛了?
袁故今天算是彻底放肆了一回,先是说只喝一瓶,然后莫名其妙地就喝了第二瓶第三瓶,喝着喝着就嗨了,最后袁故也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只觉得最后看着温乔这人都开始重影。
看着桌子上的空瓶子,温乔掂量了一下袁故喝的量,觉得可能有些多了,他伸手就想去把袁故手中的酒杯夺下来。
袁故喝的正在兴头上,一双眼已经有些迷糊了,却还是紧紧拽着酒杯不放。“别碰我。”他一甩手就想把温乔推开。
温乔不动声色地避开了他的动作,然后伸手自然地把杯子换到了自己的手上。袁故先是没反应过来,愣愣地看着空无一物的手心,接着抬头睁着一双迷茫的眼睛看向温乔。那眼神看得温乔心中微微一顿,喝成这样,似乎真的有点过头了。
“别动啊。”温乔伸手拍了一下袁故去够酒瓶的手,那手犹豫着又收了回去,温乔嘴角微微一抽,“喝醉了倒是好说话。”
袁故瞪了温乔大半天,念了两个字,“温乔?”
“嗯,是我。”温乔随意地应了一声,低头看了眼表。在他低头的时候,袁故又伸手去够桌上的酒瓶。
就在这时,一只温度极低的手忽然抓住了他的手腕。
袁故下意识抬眼看去,眼前一片模糊也看不清什么,最后隐约的印象就是那双漆黑的眸子。他先于意识脱口而出,“谭东锦?”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他只是下意识念出了那个名字,然后就彻底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那人的确是谭东锦,他伸手就接住喝蒙了往下栽的袁故,抬眼看向一直在旁边坐着的陌生男人。温乔也恰好抬眼看见了谭东锦,他并不认识这张脸,只是这男人身上的气势太强,他出自本能的警觉眯了眯眼,他说了两个字,“你是?”他看见穿着一身黑色风衣的男人抱着袁故的肩,一张漂亮的脸上全是阴戾。
“你带他喝酒?”那一瞬间谭东锦的眼神锐利如刀,没等温乔开口,他就极为阴冷地开口:“他有胃病,你他妈带他喝酒?”
温乔的手就那么一顿。他猛地看向袁故,袁故整个人都喝蒙了,头埋在谭东锦胳膊里,脸色的确有些差。温乔是见过袁故喝酒的,那时候,雨幕里袁故一个人喝了差不多半桌子酒,他先入为主觉得袁故是能喝酒的,而今天这个量虽然有些过了,但他也没怎么担心袁故的身体,他确实没想到,袁故有胃病。
谭东锦看着温乔,漆黑的眸子里是毫不掩饰的戾气,自始至终,他的手都紧紧揽着袁故,他对着温乔一字一句道:“他出点事,我不会放过你。”
温乔的眼中一瞬间扫去所有的慵懒轻浮,“你谁啊?”
“谭东锦。”男人低沉的声音响起来,带着极重的寒意。
这个名字太过耳熟,温乔的动作下意识顿了一下,无论是陈妍的案子,还是袁因公司里的事儿,谭东锦这个名字都出现过不止一次。而这个名字,在整个南京地界也的确是如雷贯耳。
“是你?”温乔皱了皱眉。
谭东锦低头看了眼袁故,少年一动不动地贴着他的手臂,脸色有些微微发白,而不是寻常醉酒之人的熏红。他没再看温乔,而是扭头朝着立在角落里的侍者说了一句,“找个房间。”
旁边温乔的眸光沉了沉,扫见袁故的脸色,他没有说话。今天这事儿,的确是他没有考虑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