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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大人,奴婢也是听小厮说的。”
扶笙颔首,“让他们俩进来。”
侍女很快退了下去。
不多一会儿,阿紫和羽义一前一后进了承德院。
行礼过后,两人自动站往一边。
扶笙直接问:“齐大娘呢?”
阿紫咬唇摇摇头,“我们去晚了一步,到了小农场的时候,齐大娘已经受了重伤,现场有打斗过的痕迹,肖老不知所踪。”
瞳眸一缩,扶笙面色寒凉下来,“这么说,你们一点线索都没有得到?”
“齐大娘跟奴婢说了一件事。”阿紫看起来面色平静,眼神却时不时瞟向季太妃,眸中全是恨意。
扶笙寻了个软椅坐下,抬手示意阿紫,“你说。”
阿紫嘴唇蠕动了几下,似乎是因为内心太过悲愤,始终开不了口。
羽义暗中捏了捏她的掌心,示意她不要多想,这才接话,“下面我要说的事,全部是经由齐大娘转述的,至于是否属实,我不知道。”
扶笙眼睫动了动,没吭声。
整个房间霎时沉寂下来,就连一向玩世不恭的季黎明面上都多了几分紧张之色,他催促道:“羽义你就别卖关子了,快说说,到底是什么事儿?”
羽义道:“二十一年前,睿贵妃在魏国诞下女皇陛下和秦王殿下,他们二人是龙凤胎,这件事人尽皆知。”
“先帝当时受了人挑唆,认为女皇陛下和秦王殿下并非他的亲生骨肉,而是睿贵妃在魏国与人苟且而怀上的。”
说到这里,羽义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扶笙,见扶笙面无表情,他才壮着胆子继续道:“而当时,挑唆这件事的人就是季太妃。”
这句话一出,所有人的呆愣了。
要知道季太妃被传为先帝所有后妃中最与世无争的,她怎么可能会对先帝吹这种枕边风?!
季太妃本人更是大怒,眼眸圆睁,死死瞪着羽义,“你简直胡说八道!哀家何曾做过这种事?”
她说着就想冲过来打人。
季黎明和瑞王忙一左一右拉住,这才堪堪稳下来。
羽义定了定心神,“睿贵妃是先帝最爱的女人,乍然听到那对龙凤胎不是他亲生的,他勃然大怒,当夜砸了御书房,从此对龙凤胎恨之入骨。”
“后来季太妃怀了身孕,临盆那夜,孩子生下来才发现是龙凤胎,一男一女。”
这句话,无疑又是一个惊雷,炸得瑞王不知所措,季黎明整个人都没了反应。
荀久亦是一脸茫然。
“接着说!”扶笙脸色彻底沉下来,冰冷的语气几乎让周遭空气都冻结了。
羽义接着道:“季太妃晓得先帝痛恨龙凤胎,所以不敢将那两个孩子都留下,让人抱了小公主借机出宫,那个人就是齐大娘,原本按照季太妃的吩咐,小公主是要被弄死的,可是齐大娘于心不忍,偷偷抱着小公主跑了,季太妃知晓了这件事,派出杀手一直追杀她,齐大娘无奈之下只能将小公主放在木桶里顺着水流一直漂,等杀手们撤退以后,齐大娘再去找,小公主已经不见了。”
季太妃重重拍桌而起,眼睛赤红得好像要吃人的凶兽,“你敢污蔑哀家!来人啊,把这贼子给哀家拖下去乱棍打死!”
没人理她。
所有人都沉浸在这一桩不可思议的事件中。
“然后呢?”扶笙也对季太妃的话恍若未闻,凉凉问。
羽义再道:“虽然小公主被送了出去,可季太妃还是不放心,为了让儿子好好活着,她不惜将留下来的那个男婴与当时才生下来没几天的季家大房儿子调换。”
“你说什么!”这一次先出声的是季黎明,他惊恐地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向羽义,“你再说一遍?”
羽义抿唇,“我的意思是,二少你才是季太妃真正的儿子,而瑞王殿下是季家大房的儿子。”
“子楚,这种玩笑,一点也不好笑。”季黎明张嘴看着扶笙,“你为何要让不善于说笑话的羽义来讲这些?”
对于这件事,扶笙也很震惊,他淡淡看过去,“稍安勿躁,先听羽义把话说完。”
荀久恍然大悟,难怪季黎明自满月就被送去了魏国,真正的原因并非是季黎明的外祖父没有孙子,而是因为季黎明的身份是季太妃的儿子,是九皇子,送他去魏国是为了不让先帝起疑,等他长大了再接回来,先帝就更不会怀疑什么了。
季太妃目眦欲裂,面色狰狞到极致,瑞王和季黎明险些拉不住。
看一眼瑞王,再看一眼季黎明,季太妃突然死命摇头,“斌儿,明哥儿,你们不要听信这个人的谗言,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他要陷害我,哦不,是秦王要陷害我。”
季太妃手指指向扶笙,惊恐道:“对,就是秦王要陷害我,他巴不得我去死。”
“母妃(姑母)!”季黎明和瑞王两个声音同时响起。
季太妃瞬间落下泪,哭声道:“你们一个是我儿子,一个是我侄儿,都是我最亲近的人,怎么能相信一个毫不相干的外人的话而质疑哀家?”
季黎明素来了解扶笙,若非有十足的证据,他不可能让羽义来说这些话。
红着眼眶,季黎明沉声道:“如果我才是姑母的亲生儿子,那么与我一同降生的那个妹妹呢?哪儿去了?死了还是活着?”
阿紫身形晃了晃,垂下的眼眸内全是痛色和恨色,袖中拳头攥得死死的,她曾试想过自己的很多身份,却从未想过自己会是皇室公主,秦王和瑞王的妹妹。
如今真相端出来,她直接成了季黎明的龙凤胎妹妹。
如此真相,简直让人心寒!
羽义喉结动了动,紧绷着唇瓣不愿开口。
扶笙冷然接过话,“当年被抱走的小公主,是阿紫。”
季黎明顿时觉得自己呼吸不够用,一边甩脑袋一边颤颤看向阿紫,“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我为什么会是姑母的亲生儿子,我为什么还有个龙凤胎妹妹,这不是真的,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子楚……”季黎明松开季太妃的胳膊三两步冲到扶笙旁侧,含了最后一丝希望地看着他,“你快告诉我,羽义只是在开玩笑,我不是姑母的亲生儿子,亦不是你同父异母的兄弟,更不是什么龙凤胎之一,说啊,你快说啊!”
看到季黎明这般欲发狂的样子,荀久心里也不好受,她迅速走过来拉住季黎明,轻声宽慰,“表哥,你先冷静下,阿笙他事先并不知情,我们也是刚才听羽义说了才知道的。”
“表妹……”此时此刻的季黎明,如同一只受了伤的小兽,极度需要安慰,他一下靠在荀久肩头,哽咽道:“你也不信对不对,我不是什么皇子,我自小有父母,只不过外祖父没有孙子所以他们把我送去了魏国,后来,我没能赶得及见到爹娘,他们就离世了,我是过继给二婶娘养着的季家二少,怎么可能是什么皇子,这太荒诞了对不对,表妹,你说对不对?”
“我……”荀久听着他自我安慰的这些话,喉咙亦痛得发不出声音,只能任由他靠在自己肩头,她伸出手轻轻拍着他的肩膀。
没想到……荀久万万没想到,到了最后,真相竟然是这样。
季黎明竟然是季太妃的亲生儿子,而当年被抱走的小公主是阿紫,阿紫和季黎明是龙凤胎!
这一系列轰炸性的消息简直来得太突然,连荀久自己都有些承受不住。
瑞王早就表情呆滞,连反应都给忘了。
正当众人陷入沉寂之时,外面有小厮匆匆跑来,“启禀秦王殿下,外面有个自称肖老的人求见。”
同样处于震惊中的扶笙回过神,“让他进来!”
片刻的功夫,满身血迹的肖老在小厮的搀扶下来了承德院。
扶笙见状后眯了眼睛,“你怎么会弄成这样?”
肖老一见到扶笙,双腿一软直接跪了下来,身上还未干涸的血迹沾染在地板上,他全然不顾,看了一眼季太妃,恨声道:“太妃娘娘为了灭口,竟不惜让死士杀了芸香,小老儿没料到会突然发生变故,芸香死后拼命逃,但我已身受重伤,活不了多长时间了,只能辗转来瑞王府。”
扶笙想到肖老很可能也是季太妃的人,脸色有些不好看,“那你来是想做什么?”
肖老身上多处受伤,已经没有多少时间耽搁,他看着扶笙,“敢问殿下可是找到了小公主的下落?”
扶笙没说话。
荀久皱眉,“阿笙,我看肖老伤得很重,要不然我先替他清洗伤口敷了药再说吧!”
“不必了!”肖老痛得抽了一下脸部,他意识到秦王不相信自己,艰难地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殿下,我是睿贵妃安插在季太妃身边的暗卫。”
扶笙眼瞳一缩,吩咐羽义,“将玉佩拿上来!”
羽义三两步走过去从肖老手中接过玉佩恭敬递给扶笙。
扶笙接过,放在手心仔细端详。
玉佩是半边古老的图腾,旁侧雕刻了睿贵妃的姓——邰。
这个玉佩,扶笙的书房密格里摆放着另一半,那是睿贵妃临死之前交给他让他务必要好好保存的东西,如今另一半出现在肖老身上,只怕他真的是睿贵妃的人了。
掩饰住心中的惊讶,扶笙将那半边玉佩紧紧攥在手里,对着肖老说:“小公主至今双十年华,后背有月形胎记,阿紫全部符合,所以……”
“错了,全错了!”肖老叹息着摇摇头,“当年芸香把小公主放在木桶里顺着水流漂下去的时候,是我带走的,我清楚地看见了小公主后背的胎记,的确是月形,却并非弯月。”
所有人再度愣住。
荀久更是愕然,“肖老的意思,莫非小公主另有其人?”
“是。”肖老道:“小公主后背的胎记是圆月,并非弯月。”
荀久倒吸一口气,觉得智商再一次受到了打击。
当初齐大娘头一次说出小公主后背有月形胎记的时候,她和扶笙就在脑海里自然而然地形成一种思维定式,认为月形胎记便是弯月,却从未想过圆月也是月。
季太妃更是被炸得呆若木鸡,此时此刻,也由不得她再狡辩了,想到自己好不容易狠下心让人抱出去弄死的女儿,她心中酸涩不已,呢喃道:“当初稳婆明明告诉我,小公主后背上是月形胎记。”
“圆月也是月。”肖老捂着受伤的那只胳膊,恨恨看了季太妃一眼,“你当年才生下来就让芸香把小公主抱了出去,连看都没看过几眼,自然不知道究竟是弯月还是圆月。”
“后来呢?”季黎明迫切地问,“按照肖老的意思,阿紫便不是当年的小公主,那么真正的小公主哪里去了?”
“我也不知道。”肖老摇摇头,“我是曾经救了那个顺水飘下的孩子没错,可我一个男人哪里懂得照顾她,只好将她送给了一个农户,后来我再找去的时候,那户人家已经不在了,从此我便再没有小公主下落。”
圆月胎记……
荀久突然脑中灵光一闪,“我知道那个人是谁了!”
“谁?”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荀久身上。
荀久的目光掠过众人,最终停留在角落里千依的身上。
千依手中的剪刀不知何时已经掉到了地上,她死死咬着下唇,整个人都在发抖。
“是千依。”荀久闭了闭眼睛,“千依在我那里待过几日,我曾见过她后背上有一个圆圆的印记,当时没怎么注意,如今想来才知是胎记,圆月形胎记!”
说完以后,连荀久自己都被这就第二连三的真相给惊吓到了。
千依是季黎明的龙凤胎妹妹!
那她便是皇室公主,和扶笙便是兄妹关系。
天呐!
荀久捏了捏眉心,这家人是造了什么孽?
她可至今都清楚地记得,千依为了报复她,喜欢上了扶笙……
“如果是千依,那么这一切就解释得通了。”扶笙素来波澜不惊,面对这样的真相也不过是讶异了片刻便恢复平静,“季黎明会在见到千依第一眼觉得她很像自己的母亲,其实是有渊源的。”
原来……原来是这样!
荀久恍然大悟,难怪招桐会说千依一点也不像季府的大夫人,可季黎明偏偏又说千依长得像他母亲。
原来季黎明记得的,是他刚出生时季太妃的容颜,而并非挂在季府的那副大夫人画像。
“不……不是……你们在说谎!”千依抱着脑袋蹲在地上,偶尔抬起头来,看向季太妃的眼神满满全是恨意,“我怎么可能会是她的亲生女儿?!”
她可一刻都还没有忘记那天在季府,季太妃是如何当众羞辱她并让人狠狠打了她一个响亮巴掌的。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季黎明简直快疯了,站直了身子,一脸无助地看着扶笙,“子楚,你告诉我,这是这么回事,千依为何会突然成了姑母的女儿,皇室的公主?”
扶笙淡淡瞥他一眼,那眼神里分明写着“你问我我问谁去”。
肖老几乎快支撑不住,艰难地喘咳着,“殿……殿下,贵妃娘娘有很重要的事,全部交代在了一张月面松纹纸上,我找了这么久没找到,您可一定要记得找到并破解其中的秘密啊,小老儿以后再也不能守在殿下身边了。”
肖老说完,两眼一闭断了气。
扶笙再次攥紧了手中的玉佩,指甲深深掐入皮肉,许是用力过度,片刻便渗出了血迹,将玉佩染得妖艳异常。沉着声音,他道:“将肖老带下去,厚葬!”
羽义立即亲自将肖老拖了下去,已经从惊骇中回过神来的阿紫迅速跟上去帮忙。
季太妃显然被吓得不轻,颤着手指指向千依,“她……她怎么可能会是哀家的女儿,她明明……”
千依再也受不住众人的目光,站起身来就哭着往外面跑,她只知道自己从小无父无母,收养她的那对夫妻相继病逝以后辗转到了颜硕公子身边,颜硕多才多艺,教她弹琴,教她念书识字,教会了她很多东西,便是颜硕不在了,她也还是一个人活着,从未想过有一天会找到自己的父母,更没想过她会是当朝季太妃的亲生女儿,皇室流落在外的公主,更是季黎明的龙凤胎妹妹。
这一切的一切,都与她想象得不一样。
她不可能原谅自小抛弃她的母亲,更不会原谅当众羞辱她打她的季太妃!
是那些人在说谎,实际上她依旧是孤儿,是没人要的孤儿!
千依一边跑一边哭一边想。
“千依!”季黎明担心她会想不开做出什么傻事,迅速冲出房门追了上去。
此时的房里只剩下扶笙、荀久、季太妃和瑞王四个人。
一波接一波的真相,瑞王早就泣不成声,泪眼朦胧地看向季太妃,“母妃,他们说的,可是真的?”
季太妃心中一慌,忙着解释,“斌儿,你别相信他们,你怎么可能不是哀家的亲生儿子?”
“那你为何要害死清语?”瑞王心痛似刀割,字字如泣血,“就因为她无意中得知了这一切吗?”
季太妃脸色惨白地看着瑞王,“斌儿你在说什么?”
提起已经死去的爱妻,纵使瑞王再坚强也忍不住落下泪,“当年我从清语的家乡带了好多荔枝膏回来,得到的却是她的死讯,母妃以为这件事做得滴水不漏,可我却多次听闻侍女们私下议论母妃常常会在睡梦中惊醒,噩梦里喊的全是清语的名字。我以为自己与母妃相依为命,你不可能,也没理由会害死我的爱妻。可是你不断地让我纳妾让我娶妻,让我忘了清语,你越是说得轻描淡写,我的心越痛,对你的猜疑也越深。”
深吸了一口气,瑞王觉得此刻的自己练呼吸都是痛的,“这一年多,我不断地麻痹自己安慰自己,告诉自己母妃只是因为同我一样接受不了清语的突然离世才会连做梦都喊她的名字,可前些日子你却突然跟我说起太宰家的女儿,夸她有多么优秀,比清语好了不知多少倍,母妃你可知这些话你说着没什么,然而对我来说痛比剜心。我爱清语,我相信这世上再没有人比我更爱她更想守护她,可是你却一次次在我伤口上撒盐,让我一次次堕入痛苦的深渊。”
“我恨,可是我没办法,谁让你是我母妃,作为儿子,我没有权利质疑你,更没有权利责怪你。直到……直到昨天晚上的宫宴,我才好不容易找到机会提前在凤临池岸边放置了染过鲜红颜色的纸人,借助放烟火时火光的错落造成纸人站在水中的假象,想彻底试探一下清语的死究竟和你有没有关系。”
瑞王说到这里的时候,季太妃早已全身颤抖,面色惊恐,“你……你竟然设计苏清语那个贱人的鬼魂来吓我!”
瑞王面色痛苦,“倘若母妃没有害死清语,那你为何会如此惊惶?”
季太妃哑然。
瑞王眸光黯然下去,“果然,因为我不是你的亲生儿子,所以你可以狠下心害死我的爱妻,只因为她发现了你的秘密,发现了我的身世。因为我不是你的亲生儿子,你便全然不顾及我的感受,在我死了爱妻之后不断让我纳妾不断让我娶妻,姑母……?哈哈哈……”瑞王眼角再度渗出泪花,“你扪心自问,这些年,我有没有尽到作为儿子的义务?有没有哪一点对不起你?”
“我……”季太妃想解释,却又不知从何开口。
“为什么是我?!”瑞王突然大喊,厉声质问季太妃,“你当初可以用很多人交换你的亲生儿子,为什么单单选了我?作为被交换的我,一旦被先帝发现端倪,下场只有死,你竟然为了保住你的亲生儿子不惜让还在襁褓中的我来替换?你儿子的命是命,我的命就不是命吗?”
季太妃面色惨然,早已说不出话,面对真相大白过后瑞王的剜心质问,她只有沉默的份。
当初的确是因为太想保住儿子所以才会不管不顾去求爹让两个孩子交换,她也舍不得自己的亲生儿子自小不在身边,可是先帝那么痛恨龙凤胎,一旦被他发现,她的儿子只能死,已经没了女儿,她不可以再没有儿子,故而无奈之下想到了偷梁换柱的办法。
这样一来,即便先帝发现了端倪,要将她与孩子一同赐死,那么她真正的儿子也还在魏国好好活着,她便是死,也无憾了。
她从没想过这么多年过去了,当年的旧事还会被翻出来,然而真相如此让人难以接受。
季黎明是她的亲生儿子,这件事她一直知道,可那个被她羞辱过打骂过的千依竟然会是她的亲生女儿!
这让她如何接受?!
一直冷眼旁观的荀久突然想起那天在大街上,季太妃当众承认秦王和女帝待她如生母,且季太妃去看望女帝的时候也说了早就将女帝看成亲生女儿。
今日的真相一出,荀久突然想明白了。
季老太婆的龙凤胎因为先帝痛恨扶笙和女帝而几经波折被调换走,她恨女帝和扶笙都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会好心待这姐弟俩?
冷笑一声,荀久道:“想不到太妃娘娘当年给先帝吹的枕边风刮来刮去还是刮在了你自己头上。”
瑞王捏紧了拳头,额头上青筋突突跳个不停。
季太妃没说话,神色颓然下来。
这一刻,她不得不承认荀久没说错,当年千不该万不该,是她自己不该去跟先帝说睿贵妃在魏国诞下的龙凤胎很可能是睿贵妃与人苟且之后怀上的孽种,不该让先帝从此痛恨龙凤胎,以至于上天跟她开了这么大的玩笑竟然让她也怀上了龙凤胎。
真正的儿子被调换以后,她再也不会与后宫的妃子们勾心斗角,就怕风头过盛之后引得先帝注意,怕扶斌的真正身份暴露开来。
先帝驾崩以后,扶斌被封了王,有了自己的府邸,她曾有意无意地在他面前提及厌倦了后宫生活,扶斌是个孝顺且聪睿的孩子,一听她如此说便立即进宫向女帝求情将她接出来住在瑞王府。
她以为脱离了后宫那些女人,脱离了那个困她半生的牢笼以后,自己再将扶斌看在身边,便没有人能晓得当年的事,她也可以借着能随时出府的方便去季府看望她的亲生儿子。
可是……到了现在她才知道,这世上的任何秘密都是时光掩埋不了的,只要还有蛛丝马迹,终有一天都会被被人刨出来狠狠撕碎。
苏清语当年便是因为躲在房门外偷听了她和爹的秘密谈话,得知了瑞王的真正身世,才会让她起了杀心。
虽然事后爹狠狠责备过她,可她从来不后悔杀了苏清语。
她说过,知晓这件事的人都是证据,尤其是苏清语那样的证据更不能存活在世上。
季太妃的沉默让瑞王几近癫狂,他惨笑着,声音里除了悲痛还有嘲谑和讥讽,“赌上我的一条命,换你儿子一世长安也就罢了,还得赔上我爱妻和未出生的孩儿两条命,我这一生,活得何其悲哀!清语……你若在天有灵,请告诉我这个时候该怎么做?”
荀久轻声走过来搀扶着身子摇摇欲坠的瑞王,“殿下,先王妃若有在天之灵,一定希望您能过得好,您可不能想不开。”
“七嫂你不用安慰我。”瑞王苦笑,“遇到这种事情,我还能强自镇定地站在这里已经很不错了,再多的安慰对我来说都没有用。”
荀久听得心酸,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殿下,您若是愿意,的话,大可去秦王府住几天,就当是散散心,等您心情好转以后再回来。”
“回来?”瑞王冷笑一声,“我又不是太妃的亲生儿子,真正的瑞王,这里不是我的家,这天下,哪里还有我的容身之处?”
“你是不是真正的瑞王有什么打紧?”扶笙开口,声音添了几分温,“只要我还把你当成九皇弟就行。”
瑞王颤着声音,“七哥……”
“不必多言。”扶笙站起来,将玉佩塞进怀里,缓步走近瑞王,“久久的提议不错,你先去我府上住几日,我府邸宽广,后园风景不错,你就当去散散心,什么都别想,余下的事,我会亲自处理,等风波平息以后我再给你安排后续。”
“谢谢七哥。”瑞王面露感动。
“走吧!”扶笙轻轻点头,“我这就带你回去。”
走出瑞王府的时候天空异常阴沉,黑云一层压着一层,将昔日里和谐温馨的瑞王府笼罩在了一片阴翳里。
荀久抬头,她看得出来,这天,是真的变了。
——卷一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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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咚~衣衣的又一个大坑填完。
第一卷到了这里就结束了,明天开始第二卷,感谢亲爱的们陪伴我至今,感谢默默送礼物的小天使,更感谢每天来留言的小天使,你们是我码字的最大动力,么么哒(づ ̄3 ̄)づ
下一卷预告:久久府邸搬迁、久久新店开张、季黎川生辰、**oss现身、久久阿笙大婚、大婚后夫妻俩隐瞒身份进入六国开始征服藩国的旅程。
精彩多多,更新也多多,希望爱衣衣的人别走,不爱衣衣的,也能在看见衣衣卖力码字的份上爱上我,O(∩_∩)O哈哈~遁走了,下一卷再见。ヾ( ̄▽ ̄)Bye~By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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