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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 也就在沈廷澜将香囊举高的一瞬间,桑拧月闻到那药香味儿更浓郁了几分。
香囊是个旧物,乃是她和沈廷澜成亲后,逢他第一个生辰,她特意给他做的。当然,那时不止做了这一个香囊,还有配套的一整身衣衫鞋袜。只是衣衫穿的久了,多少有些磨损,在家穿穿也就罢了,穿出去的话,多少有些损颜面。
倒是这香囊,因是小物件,平常又没多少人注意,沈廷澜便一直随身带着。
而如今这香囊上传来浓郁的药香味儿。药香味儿初闻有些刺鼻,再闻却觉提神醒脑,本就混沌的思绪似乎在此时变得清明。
桑拧月到底饱读诗书,多少猜到这药香味儿的作用了。而沈廷澜随后的话,也证明了她的猜测一点没错。
就听沈廷澜道:“我不是要参加今年的春闱么,时间紧迫,我即便病倒在床,也不敢稍有懈怠。施姑娘见我读书刻苦,却每每被病痛折磨,便为了开了一剂提神醒脑的方子。只这方子不适合服用的,却是将药材研磨成粉末,随身携带当做香囊使用的。施姑娘医术高明,与这些微末小道上,也颇有方法,果真,我自从用了这药囊,便绝头脑清明,读书事半功倍……”
随即又说起施南星从小随祖父学医,还没学会说话,倒是先学会背药方了。又说她当真天赋异禀,在医学方面也一点就通,别人许是学三四十年也不能完全吸收的东西,她学个十多年,已经如臂指使,得心应手。
还说这姑娘上进心强,不满足与现有的医术水平,还想寻宫里的太医切磋医术……
零零种种,沈廷澜说了许多许多。他话语中颇多赞赏与褒奖,说起施南星时眸中含着亮光,那般模样,不知情的还以为他在说自己的心上人。
素锦和素心距离两人更近些,就见他们的话全都听到了耳朵里。
而随着沈廷澜话越来越多,声音也控制不住的越来越高,素锦和素心的面色也越来越难看。
她们甚至都不敢看桑拧月此时的面色了,因为若是她们的夫君一刻不停的在她们面前夸奖另外一个姑娘……那场景真是想想就窒息,画面尴尬到她们恨不能扑到床上直接将自己埋起来。
通往听雨阁的这段路,突然就变得非常非常漫长。
长到素锦和素心一颗心被折磨的生疼,这段路才走到尽头。
沈廷澜去厢房安置睡着的诚儿,其余丫鬟也都往浴桶添热水去了。小小的拔步床内只剩下主仆三人,素锦和素心这才忧心的看着桑拧月,“姑娘……”
两人欲言又止,桑拧月的表情却平静道极致。
许是失望到了极致,许是难堪到了极点,她此时的心情无比平静,一如外边依旧被冰冻的湖面,那般一点点波澜都生不起来。
桑拧月说:“我无事,你们去看看热水准备好没有。劳累一天了,赶紧收拾收拾都睡吧。”
她话说的云淡风轻,面上的表情也平和的厉害,可只有她缩在袖笼里的手,不住的轻颤着,紧攥在一起,在掌心掐出一个个月牙状。
也似乎只有这些印记,才能表明,她并非铁石心肠,沈廷澜那些或无意或无心的话,对她的打击,不是一般的重,重到她一时间难以承受,甚至怀疑这段婚姻是否还有持续的必要。
素锦和素心不知该说什么,当然,比起说些什么,两人觉得此时桑拧月许是更想自己静一静。
她们便扶着她去了浴室,给她脱掉衣裳,让她泡在温热的清水中。
之后两人便去外边守着了,甚至在沈廷澜想要进来夫妻共浴时,委婉的将他阻拦在外。
桑拧月清洗完出来,并没有见到沈廷澜。素锦就道:“三爷去东厢房洗漱了。”
这么急切,甚至都等不到姑娘从这边浴室出来,再去这边浴室清洗,由此也可见,三爷对今晚是有些想头的。
念及此,素锦忍不住看向自己姑娘。
姑娘方泡过澡,面色红润犹如三月里糜艳盛开的桃花。可她那双水汪汪的桃花眼中,却再也没有了妩媚与笑意,只剩下一片清冷与疲倦。
素锦心中有数,便不再说些什么。只快速的给姑娘绞干了头发,然后服侍姑娘进帐休息,随即便动作轻盈的放下床幔,和素心一道下去了。
两个丫鬟走了没一会儿,沈廷澜就回来了。
他一边说话一边脱了鞋子与外衫上了床,并将几盏蜡烛都熄灭了。好在今晚月色不错,月光透过窗户洒进来,帐子中倒也不至于漆黑不见五指。
沈廷澜进帐后就看见桑拧月背对他而睡,他也没在意。
毕竟他的夫人一贯腼腆,在床事上更是羞涩的放不开。他们洞房花烛夜时,那晚她也是如此背对他装睡的。也亏得他机敏,察觉到她是太紧张,而不是真的睡了过去,才有所行动,不然,洞房花烛夜就要空度了。
不说那些远的,却说现在,沈廷澜轻笑着将桑拧月翻了过来。
“都是老把戏了,你竟还想骗我。”他还想说些什么,可桑拧月已经微微提起了被他拉下的被子,严严实实的盖在了脖颈下的位置。
帐子中有些光,但沈廷澜背对着床沿坐着,就刚好将那光挡的严严实实。
是以,他如今而已看不见桑拧月是何种面容,面上神色又是如何。
只听她声音透着无力与倦怠,像是累极了。还听她说:“我这些日子太累了,我们今晚先歇息好不好?”
沈廷澜是想做些什么的,毕竟在外边空了这么长时间,想她实在想的厉害。但夫人的声音听起来当真疲倦到极致……想想也对,他不在府上,她既要替他尽孝,又要照顾诚儿,还要帮着掌家理事。
这些事情都太耗费心神了,可却没有人能在她劳累时,说些安慰的话安抚她。
她一个人扛着这所有,肯定累极了。如今他回府,她提着的那口精气神一松,整个人可不就疲乏的厉害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