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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打开了话匣子。也似乎心中的怨气早就堆积如山,如今再不说,之后就没说的机会了。
管事就又道:“您说桑氏与您无冤无仇,您谋害她做什么?结果可好,踢到铁板了。不仅自己遭了罪,还牵连了王爷。反观那桑氏,借着你给的青云腾空直上,如今成了武安侯府的夫人。这运道……还要感谢夫人赠与。”
管事的话明显刺激到了周宝璐,就见方才本就疯狂的周宝璐,此时更是更个疯子、困兽似的。
她一边疯狂的用枷锁敲打着监牢的栏杆,一边毫无形象的破口冲管事吼叫:“闭嘴,你给我闭嘴。”
管事咧嘴笑:“我很快就要闭嘴了,如今趁还能说话,自然要多说几句。那桑氏啊,就是天生的富贵命。反观你,飞上枝头也成不了凤凰……”
周氏捂着耳朵“啊啊”狂叫起来,可是叫着叫着,她眸中的疯狂之色突然缓缓褪去。
似乎耳目一下子就清明了,周宝璐喃喃念着桑氏这两个字,然后眸中放射出无尽的喜色。
桑拧月,桑拧月……对了,她手中还捏着桑家一个把柄。只要将这件事上奏给陛下,陛下定会饶她不死。
周宝璐一把拂去面颊上的头发,冲着栏杆又扑了过去。
她喊道:“来人啊,快来人啊。我有一件机密要面呈陛下,你们快快来人与我通报……”
差役们听着这话,完全无动于衷。
只有一个年纪最小的,忍不住轻嗤一声,说了句,“这真是和肃亲王一个路数。”只是肃亲王是皇亲国戚,更是当今同父异母的弟弟,肃亲王能以此为要挟见到陛下,周氏凭什么?
况且,她不过就是个内宅妇人罢了,她能知道什么攸关社稷江山的秘密,这不纯粹扯淡么。
差役们没当回事儿,继续美滋滋的喝着小酒,只当午时到了,就将这一波犯人带出去交差。
然而,他们想清净,周氏却不给他们清净。
就听她又哐哐的敲着栏杆大声喊:“我是真有机密要转呈陛下,你们若不通报,耽搁了大事儿,稍后陛下必定会砍你们的头。”
这话的威胁力约等于无,周氏见迟迟还是没人来,终于意识到,只说些空洞的话,她压在心里那件事,是没办法转呈到陛下面前的。陛下不知道,那她就没办法被释放,她就还要被砍头……
周宝璐走到绝路,咬牙切齿的在心中编排一番。再开口,她疯狂又坚决的说:“桑家有前朝藏宝,桑家乃前朝余孽。我这边有确凿的证据证明此事。你们速速将此事告知陛下,不然让桑家再朝廷做大,后果不堪设想。”
一个桑家还没什么,可一个“前朝欲孽”冒出来,那些差役们是真坐不住了。
虽说他们也觉得,新朝都建立百余年了,即便有前朝余孽,怕是也闹不出风浪来。但是,任由前朝余孽在朝廷做大,指不定关键时候就能让朝局动荡,这绝对不是他们愿意看到的事情。
不管周氏有没有危言耸听,也不管周氏这话是不是在胡编乱造。不管她是将死了也要拉个人垫背,还是在拖延赴死的时间。总归这话她说了,那他们若坐视不理,若之后真出现什么事儿,后果他们也当真不能承受。
几个差役互相对视一眼,最终年老的差役站起身说:“你们先看着,我去把这里的事儿告诉大人。”
其余几人忙不迭点头,老差役很快去而复返,而在他身后跟着的,赫然是刑部尚书,以及刑部的左右侍郎。
鉴于周氏所述事情太过重大,三人重新提审了周氏。
到了午时,其余犯人都被拉出去砍头了,周氏却侥幸逃过一劫。
周宝璐看着外边的天光,眸中闪过亮色。但她终究能不能逃过这一劫,还得看这些人能不能在桑家的书山书海中,找到她想要的东西。
是的,桑家根本不是所谓的前朝余孽。这只是她拿来吸引这些大人们来见她的说辞。但桑家的书山书海中却有重宝。只要这重宝找出来,她好歹能捞一个举报有功的名头,这足以抵消她的死罪。
而桑家,呵,藏着重宝却不上交,到时候她可要在陛下面前,好好诬告桑家一番,给他们定一个“图谋不轨”“所谋者大”的罪名。
也或许这伤不得他们分毫,但以后陛下每次见到他们,都少不得想起这些事。久而久之,就不信陛下心中会没有想法。
只要陛下疏远桑家,厌恶桑家,她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没了桑家在背后撑着,沈廷钧还会那么看重桑拧月?桑拧月的日子还想那么自在随心?这根本就是扯淡。
凭什么她重来一遭,还落到了泥窝里,桑拧月却芝麻开花节节高,这世不仅仅做了武安侯府的儿媳,甚至很快要成为侯夫人。
这太不公了!
她不愿意!
周宝璐满眼痛恨的光,刑部尚书看着她,一双浑浊的眸子却似乎看穿了她的内心。
就听刑部尚书问周宝璐:“可还有要说的?可能为自己所说的事情负责?”
诬告朝中大员同样是重罪,少则仗四十,多则流放才充军。当然,周有犯罪前科,若她这次当真是诬告,数罪并罚,她依旧难逃一死。
左右都是个死,不过是早死与晚死,自己死与拉几个人垫背的不同死法,那周宝璐肯定选择后者。
再晚上几天,指不定事情就有转机,指不定她就能逃出生天。
刑部尚书见她言之凿凿,且毫不迟疑就在供词上签字画押,便也不再说什么。
等让人将周氏重新押回大牢,严加看守后,刑部尚书这就带着周氏的新供词,又进了一趟皇宫。
隆庆帝见到刑部尚书去而复返,还以为是该砍的脑袋都砍了,尚书大人来复命的。谁知,并不是。
隆庆帝耳中一边听着刑部尚书平铺直叙的叙述,一边仔细翻看着手里的供词。翻完后他随手将东西往御案上一丢,问刑部尚书说:“周氏所述之事,卿觉得有几分真,几分假?”
刑部尚书就垂首道:“证据不当前,臣不敢妄言。只是,若以桑家传家数百年,就界定桑家乃前朝奸细,这事儿未免太过儿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