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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的河面静悄悄的,船只轻轻的晃,顺着恣意流淌的水流,缓缓飘下远方。
六月半的天气已经有些炎热了,但夜晚的河面上却格外凉爽。清风吹拂而过,带来沾着水汽的凉风,让人的皮肤瞬间感觉到沁凉。
桑拧月此时却大汗淋漓,浑身都浸着一层散发着清幽的体香。
一切烟消云散,她懒懒的趴在床上不愿意动弹。沈廷钧要抱她去洗澡,桑拧月却用尽浑身力气,努力往床里边躲了躲。
“你乖一点,我不动你了,就抱你去清洗一下……”
他从没这么鲁莽和放肆过,以至于她如今的情况看起来确实称不上好。看着桑拧月身上的青紫痕迹,沈廷钧心中难免愧疚。
他伸手来抱桑拧月,桑拧月难得的迟疑一下,可她对他还是有点信任的,只迟疑一瞬便果然不再挣扎反抗,而是任由他轻轻松松的将她抱进了内室中,替她沐浴净身,又将她塞进香软的被褥中。
被褥被重新更换过,应该是刚才沐浴时,素锦和素问进来将脏污的被褥拿走了。桑拧月完全顾不上羞耻赧然,许是习惯了,许是太过困倦,她头挨着枕头,整个人昏昏欲睡。
沈廷钧上了床时,她还没完全睡着,还有些昏沉的理智。她知道他将她紧紧的搂抱在怀中,但他身上温度过高,在夏夜挨着他睡并不舒服。可她实在是太困太困了,人也懒懒的不想动弹,也就依靠在他脖颈处,双手搭在他胸膛上,不知不觉的睡了过去。
她不知道,在她睡着后,沈廷钧直勾勾的看着她安静的睡颜,看了许久许久。
他垂首吻她的红唇,轻声的呢喃着,“你多信我一分,我回京必给你一个交代。月儿,再信我一次。”
……
闵州城终于遥遥在望时,桑拧月再不复之前的安之若素,她整个人都肉眼可见的紧张起来。
上午的日头太过炽热,绚丽的阳光肆意挥洒着热度和光亮,此时站在船头当真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
可桑拧月从早起时就在这里站着了,她目光茫然而空洞,不知在想着什么悠远的问题,亦或是单纯在出神。
沈廷钧就站在她身侧,两人站在船头处,静静的看着安静的耸立在前方的闵州城池。
那里有富可敌国的商人巨贾,有妩媚可人的多情花娘,有朗朗天日下敢放肆行凶的法外狂徒,当然更有桑拧月苦苦追寻了十年的大哥。
桑拧月这一刻的心情不知该怎么形容,明明该欢喜的,可她近乡情怯,却不敢再往前踏足一步。
她茫然地说:“若是这次依旧寻不到我兄长,我该怎么办?”
“那就继续寻。”沈廷钧说,“已经找了十年了,何妨继续找下去?若他不在闵州,那肯定也在别的州府。你寻不到他,我来帮你寻。”
桑拧月茫然的目光终于有了焦点,她看着他,重复他的话,“你帮我寻?”
“我帮你寻。只要他还在大秦的版图上,我必定会把这个人给你找出来。”
桑拧月眼眶有些发热,胸口一颗心脏噗通乱跳。她看着他诚挚的模样,最起码这一刻他是真的疼宠她。那这就足够了。
桑拧月笑起来,“你不要说这样的丧气话,指不定我这趟行程非常顺利,一过来就能寻到我大哥了呢?”
沈廷钧轻笑一声,不和她争辩,究竟谁才是那个说丧气话的人。她愿意怎么说就怎么说,她高兴就好。
到了下船的时候,也到了分别的时候。
沈廷钧有秘密落脚的地方,桑拧月却要第一时间去寻奶娘和王叔。
沈廷钧拉着她的手,直到要上马车了也没分开。他浓眉皱出个疙瘩,“我陪你去可好?”
桑拧月赶紧摇头,“你也有公干呢,你还是赶紧忙你的事情去吧。趁着你南下闵州的事情还没多少人知晓,你赶紧去查案。不然若让人发现你的行踪,你再做什么事儿就不方便了。”
沈廷钧想说,没什么不方便的,毕竟若真等他到了闵州才开始收集证据,那早晚了八百年了。但事情虽然都交代给下属了,可这时候他也确实该过问了。不然再晚些时候其余官员到了闵州,就会有些束手束脚。
也是因为考虑到这些,沈廷钧到底是不情不愿的放了桑拧月离开。但他还是在她进入车厢时,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腕,问她,“晚上过来么?”
桑拧月立时听明白了他的意思,但她只思考了片刻就摇了摇头,“我不过去了,我想着,我近些时日应该都要忙着大哥的事情。”不管大哥能不能找到,总归她会从那个歹徒哪里得到不少讯息。届时若得到详细地址,她铁定直接寻大哥去了;而若是没有大哥的具体行踪,她免不了要继续追查。
所以,她是真忙,是真的没空去会情郎。
桑拧月心虚的看着沈廷钧,沈廷钧登时冷“呵”一声。此时他对那未见面的桑家长兄起了莫名的,非常非常大的敌意。
这都没露面,就把桑拧月的注意力全部抓走了。若真把这个人找出来,桑拧月眼中还能看的见他?
沈廷钧面色不善,桑拧月愈发心虚。可不能就是不能,情郎重要,可再重要也重要不过大哥。
也因此,桑拧月趁着沈廷钧出神的空档,赶紧甩开他的手坐上马车。这一连串的动作不可谓不利索,直把成林等人看的傻眼,更是直接把沈廷钧给气笑了。
而等他听见马车中传来桑拧月低低催促的声音,“李叔,快赶车,我们快走”时,更是气的胸口起伏不平。
若不是现实条件不允许,他是真想将桑拧月抓回来,摁在床上狠狠的收拾她两天。让她知道什么是好歹,什么人好用不好丢。
马车咕噜噜走动起来。
李叔看看身侧的侯爷,他也是有些心虚的。但是管他呢,姑娘都发话了,他不可能不听姑娘的。
李叔架着马车从沈廷钧身侧走了过去,此时他心里美滋滋的。
因为船只就那么大,姑娘和侯爷的事情他老人家自然也知道了。李叔没觉得这是姑娘主动——换做任何桑家人,都不会觉得,这事儿是桑拧月率先纠缠过去的。既然不是姑娘主动,那自然就是侯爷威逼了。再看看姑娘如今对侯爷避之不及的模样,可不更证实了,侯爷就是个表面正经的正人君子,其实私底下么,呵呵,不说也罢。
李叔脑补的欢快,却全然将两人开始同床共枕之前,那些含情脉脉的画面抛之脑后。他此时就吆喝着马儿,驱赶它快些离开这是非之地。侯爷还想姑娘晚上去找他,他想得美呢。
目送桑拧月一行人远去后,成林捅捅成毅的后背,让他到主子跟前听差去。
他现在是戴罪之身,侯爷虽然没处罚他,但指不定什么时候主子一不顺心,就想起了他干的蠢事,继而把他一顿削……不行,想想就肉疼,他这些时日还是尽可能避着些主子吧。
成毅收回了视线,冷冷的盯了成林一眼,随后朝沈廷钧那厢走去。
而成林接到成毅那个眼神,忍不住一哆嗦。该说不愧是跟了主子这么长时间了,成毅的眼神已经有了主子五成的威力,最起码他就挺发憷的。
桑拧月一行人看不见人影了,沈廷钧这边一行人也迅速消失在渡口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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