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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去的省城,回来自然也该一道先回武馆,他怎么会自己出现在街上。
阿兰一听见她的声音就笑了,阳光洒在他洁白如玉的面颊上,细腻地几乎能看到细小的绒毛,干净极了。
他迫不及待地在她轮椅前蹲下,拿下肩上的包袱,从里面摸出一个攒盒。
转开盖子,里面装着各色各样的糖果,五颜六色地很是好看。
他将攒盒放在她的掌心,微仰着头,冲她温柔地笑着。
井甘心里像是已经尝遍了每样糖果的甜味一样,突然很想他。
她放任心中的想法,伸出双臂,轻轻拥抱了他一下。
不过她身体软在轮椅里,中间空着不小的距离,侧边看起来倒像是她努力伸长胳膊拍了拍他的背。
“没受伤吧?”
阿兰在她的臂弯间笑得更加开怀,长长的睫毛眨了一下,轻轻摇了摇头。
而后拉过她的一只手,在她掌心写下一笔一划——只是想你。
两人行变成了三人行。
井甘舍了牛车,三人步行前往李子园。
阿兰接过了推轮椅的重任,井和欢快地甩着双手,不时摘摘野花,抓抓蚱蜢。
不算近的路途也变得轻松起来,似乎一转眼就到了。
决明子早就给自己师父打了招呼,所以井甘一来,白眉神医就迫不及待地跑出来迎接她。
却是一句话还没说,就抢过轮椅推着她进了院子。
“天大的消息,你听了绝对高兴地飞起来!”
白眉神医满头银丝都透着喜意,眉眼的皱纹也欢快地跳动起来。
“我就是再开心也飞不起来,我看是你想把我推飞出去。”
井甘紧抓着轮椅把手,认真盯着眼前的路。
白眉神医呵呵地笑,直接将她推去了自己的试验室。
这里寻常可是禁止人进入的,除了他的徒弟决明子,井甘是第二个进来过的人。
阿兰一直紧跟在井甘身后,成了第四个。
白眉神医不讲究规矩,决明子却是乖觉地给井甘上了茶,而后懂事地退了出去,还警觉地将门关好。
白眉神医已经从他那乱七八糟的试验桌上找出一个白瓶,炫耀似地在井甘眼前晃了一下,立马又捂在自己胸口。
那模样宝贝地不得了。
“你猜这是什么?”
这老小孩,还和她卖关子。
井甘可比他沉得住气,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吹了吹手指甲里的灰,漫不经心地道,“爱说不说。”
白眉神医本是想和她炫耀,见她这态度,那哪儿忍得住,不客气地直接搡了她两下。
“你倒是猜啊,是你最想要的东西。”
井甘瞥了他一眼,故意逗他,就是不猜,“是吗。我想要的东西可多了,你说的是哪一样。”
井甘不接招,白眉神医自己反倒急得额头血管突突直跳,跳了两下脚,最终还是忍不住,自己脱口而出。
“鬼门关的解药,你还想不想治好你小情人的伤了。”
这一刻,井甘伪装的冷淡和不以为然终于烟消云散,脸上瞬间有了别样的神情。
“此话当真?”
她下意识是转头去看阿兰,却没想到阿兰比她还要镇定,知道所中之毒有了解药,脸上竟没有多少惊喜。
“那还不快给阿兰服下。”
井甘伸手就想要拿那白瓷瓶,白眉神医却捂着瓶子往后退了半步,笑嘻嘻的眼睛里透着一丝心虚。
井甘眯了眯眼,“你这什么意思,想出尔反尔?”
白眉神医只是嘻嘻笑,什么也不说。
井甘抿了下唇,沉吟片刻道,“你说吧,什么条件,只要不太过分我都同意。”
白眉神医还是不答话,眼角的笑容越发僵硬了,半晌才咽了下口水,慢腾腾地开口。
“其实……这只是初阶段药剂,还没有完全炼制好。不过我已经有了思路,相信很快……”
他急于解释,可话还没说完,一把草药就直接朝他砸了过来。
“臭老头子,找死啊!你是再也不想有医书看了是不是!”
井甘胸口剧烈起伏了几下,觉得草药砸得还不过瘾,还想找东西砸他,阿兰顺手将她还未动过的茶杯递过来。
井甘当即抓在手里就要砸过去,白眉神医惊叫一声。
“你想砸死我,我死了你的小情人就再也别想开口说话了。”
井甘举在头顶的茶杯,终究还是安安稳稳回到了茶几上。
“你是故意耍我的吧,浪费我感情。没炼制好还炫耀个屁啊!”
白眉神医下意识咽了咽口水,刚刚还一副小大人样的小姑娘怎么突然变成了泼妇,真是可怕。
又忍不住小声劝诫,“女孩子不能说脏话,不漂亮。”
“我说了又怎么样,你打我啊!”
井甘瞪着一双大眼睛,转着轮椅就朝他近了两步,反倒是他吓得急忙后退两步。
惹不起惹不起,生气的小姑娘真是惹不起!
“以后再拿阿兰的事和我开玩笑,我就把你这试验室烧了。”
井甘这话可不是恐吓。
白眉神医一个活了几十岁的老头子,愣是被个小姑娘吓得像鹌鹑一样,连连点头,表示再也不敢了。
要是他徒弟决明子瞧见,定要下巴都惊掉在地上。
自家师父在井小姐这真是一点脾气没有。
白眉神医也会感叹一句,不是没脾气,是不敢有脾气。
她要不给医书给他看可怎么办,他好容易打开了新世界大门,正亟待源源不断的养分呢。
井甘两人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本来确实是个好消息的,结果被老头子那么一番玩笑,心情反而更沮丧了。
井和看甘甘妹妹心情不好,将自己摘的一大束野花送给她,冲着她开心的笑,还扯着她的嘴角往上提了提。
“甘甘妹妹不要不开心,大哥送你花花,好不好看?”
井甘被他的笑容感染,也自主勾起了笑容。
“好看,大哥送的自然好看,我很喜欢。谢谢大哥。”
“甘甘妹妹笑了,笑了就表示很开心,甘甘妹妹开心我也开心。”
说着笑咯咯地又一蹦一跳往前面的野花丛跑去了。
井甘抱着花,握住轮椅手柄上的那只手。
纤细、白皙、却布满伤痕。
“别太难过,白眉神医性子虽不靠谱,本事却是真的。他说了有了思路,想来离制出解药也不远了。”
阿兰并没有不开心,反而嘴角始终翘着。
想着方才她为了自己大骂白眉神医,气得说脏话的样子,心里竟像吃了颗奶糖一样甜。
他停下来,从怀里掏出一个奶糖剥开糖纸,摸索着喂进她嘴里。
他的手指带着微微的凉意,自脸颊一侧摸索到她唇边。
触到她柔软唇瓣的一刻有片刻的失神,一股麻意自指尖传遍全身,猛地收回了手。
阿兰推着井甘回家,半路上井甘却改变方向,说去观音庙一趟。
阿兰有些奇怪,但也没意见,三人就又去了观音庙。
井甘和井和昨天才在观音庙闹出那么大动静,又是观音像消失,又是掉进放生池,之后观音像又突然出现。
所以今日的观音庙比昨日还要热闹一些。
而前来上香的香客们一瞧见井甘,全都态度一致的恭恭敬敬向她行礼。
井和跟在妹妹身边,愣愣地看着周围的人自动给他们让出路来,同时朝井甘弯下腰。
井和奇怪地问道,“甘甘妹妹,他们为什么给你行礼?”
井甘笑了一下,“或许因为他们觉得我说话灵验,是仙子转世。”
井和听着欢喜地鼓起巴掌来,“甘甘妹妹是仙子,最漂亮的仙子。”
他声音不笑,带着天真纯洁的笑意。
周围香客们看向这边的神情不由更加恭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