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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一个怀揣哈佛大学j.d.法学博士证书的求职者来说,工作额外难找。这是钟蕾连续碰了三个月壁之后得出的结论。
这座城市虽大,律师界却小;君度开掉的小律师唯她一名,别人想不认识她都难。被裘海涛‘封杀’的人,谁敢要她?上百封求职信发出去如沉大海,如果不是钟蕾本人异常肯定自己发的是电子邮件,她恐怕都要怀疑是不是自己忘了贴邮票。
如果说,当初裘海涛满目阴沉告诉她‘你这么做就等于毁了你自己’的时候,她还能心存一丝侥幸,觉得‘天大地大,哪里还找不到一碗饭吃’,那么现如今就不得不承认律师这碗饭,至少此时、在这里,似乎没她的份儿了。
抛开法律这条路,好在她在美国住了三年,英语还算灵光。很不容易找到一家服装厂当翻译,试用期没过又让人退了回来——不巧这家服装厂刚好是齐氏集团工作服的供应商!
钟蕾忽然想起很久以前,那个时候她还算是意气风发、正准备大展鸿图,住着君度免费提供的员工宿舍,收留了害蔡小乐过敏的那条狗——小雪。那个艰难的晚上,她问小雪‘得罪齐盛尧这样的人,会有什么后果’,果真,那个万能的财阀没让她失望。
财阀的势力毕竟只能影响到本土企业,咱们把目光放远些,要国际化。于是机缘巧合下,钟蕾得到了进入某全球五百强柏塘代表处的工作机会。
只是入职前外企例行的‘履历调查’又让她结结实实跌了个跟头。人家一个电话打到她的前任工作单位君度去,hr经理对她给出了这样的评价——无论是职业素养还是人品,我们都没办法向其它机构推荐此人。请注意:是没办法!
四处求职的日子过得有些灰头土脸,不过撇开成败不提其实也还算逍遥自在,直到钟天阔打来电话,他的声音透着陌生的苍老,“要不然我想办法在建工二局帮你安排个地方,可能不是正规编制,但过两年也有希望转正。”
自打丢了君度的工作之后,钟蕾的心里从没有像这一刻那样彷徨失落,她爸爸现在早不是当初那个建工二局的副局长了,刚刚被调查贪污而且很不容易才平息了这声风波的、身上有着污点的前领导,现如今再想办点什么事谁还认得你?
她的心底一万个声音叫嚣着想对她爸爸说一句“对不起”或者“谢谢您”,可是最后,还是只能用那暗淡的声音逸出了一句“不用了,我自己想办法。”
双方都没再说什么,只是静静地按了挂断键。
已经预付的三个月房租马上要到期了,下三个月的房租在哪里?她在君度工作这些日子的工资,全都还了君度的贷款,剩下的近七万元贷款还像一座大山压在她身上。
也许她真该搬回家去,向她爸爸低个头,或者不需要低头,只要她稍微平和一点就可以。
手指上的香烟燃到了尽头,烟灰落下来烫到了手背,钟蕾簌得一惊,脑海里莫名其妙就蹦出一副画面——那是多久之前了,当她的一切都还在起点的时候,齐家琛受走私案所累被实施‘监视居住’。
她鬼鬼祟祟趴在他家别墅外面的银杏树后面,看到他欷歔望天。那个时候,他正犹豫在是留是走的边缘,留下来硬着脖子同强大的齐盛尧顽抗到底、或是全身而退躲到远远。
他的表情落寞而不甘,他对他的狗说‘妈妈和南晞都是需要安安稳稳过日子的女人,要照顾好她们两个的生活就不应该打这场毫无胜算的硬仗’,他叹着气说了一句‘算了’,释放了全部的斗志、就像放弃了整个世界……
“算了”,钟蕾毫无意识地重复了一句。
很多时候,在残酷的现实面前,我们真的只能——算了……
钟蕾,还是没有回家。
当她的口袋里还剩了七十六块五毛钱的时候,上天终于睁开眼眷顾了一下、或者说齐盛尧终于打了个盹漏看了一眼——她意外接到了一个面试通知,乘地铁到五元桥转359路公共汽车坐至终点站下车再步行十五分钟,钟蕾找到了这家‘好点子’广告公司。
杂乱而清冷的一条小街,不起眼的一个小铺面,被一个面包店和一个宠物店夹在中间,看上去很有些可怜。不过抛开公司规模不提,起码人家招牌做得不错,花花绿绿的,还画了一只竖着大拇指的手,有创意、有个性!
面试的过程非常简单,四十多岁的企业负责人看样子正准备外出,已经穿戴好了羽绒服和皮帽子,边拿着手机用着掺杂山区口音的北京话咆哮着‘不管你们怎么喷,这个牌子今天一定得做出来’,一边问钟蕾‘会不会接电话?会不会打字?一个月1200,试用期五个月,干不干?’
“提供工作餐吗?”钟蕾悄悄把事先准备好的、却根本没有用武之地的证书和简历放回了包包里。
皮帽子不耐烦地挥手朝身后的一个小门指了指,“那里面有电饭锅。”
于是钟蕾上岗了,职位是‘好点子’广告公司总经理秘书兼接待员兼清扫工兼业务员。这工作唯一的好处是她的上司只有一个,只要那皮帽子外出,她在这公司里就有着绝对的话语权——因为公司上上下下就他们两个人。
开春的时候,钟蕾加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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