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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
鸦九随意说道:“我不是绑架她们出城,而是以长安城一位贵客身份,邀请她们登上画舫。
只要伪造出那位贵客饮酒过度,无人看守导致画舫失火,沉船到曲江池下的假象,
就能在镇抚司、大理寺那里说得过去——每年长安洛阳因为各种各样原因,追逐欢愉而死的贵族,没有上百也有几十了。
事后,就算焦成的幕后黑手想要追查,也没了证据。
一劳永逸。”
说罢,鸦九就轻轻一弹腰侧无柄长剑。
只见一道涟漪水光,以剑鞘为中心向周围扩散。
长剑并没有飞出剑鞘,
但那排女子更加死命地挣扎起来——她们的嘴角源源不断流淌出夹杂着藻类的湖水,纷纷用被捆住的双手,拼命尝试挠着自己的咽喉。
鸦九腰侧的剑鞘也属于异化物,他用指尖再一弹剑鞘,那些女子脸上的神情更加痛苦,陷入溺毙处境,挣扎动作愈发强烈。
有几人不顾疼痛,用手指伸进嘴巴,拼命挠向咽喉,依旧无法阻止吸入的空气越来越稀薄。
铛!!
尖锐声音在破庙中响起,
鸦九右臂下压,手掌拦住了李昂挥向剑鞘的手刀。
“日升,你这是干什么。”
鸦九眯着眼睛问道。
“我不喜欢用这种方法掩盖行踪。”
李昂淡漠道,“停下。”
“...可以,”
鸦九微笑道:“只要你能阻止我。”
他站在原地一动未动,两侧那两名镇抚司判官已然冲了上来,两面夹击,挥拳轰向李昂。
这两名判官的身体里面扎满了长针,但行动却毫无阻碍,
一脚踏出,脚下石板迸裂,
背后凭空生出两道虎狼虚影,目光灼灼盯着李昂,令他心头莫名生出一丝悸动。
李昂并不清楚镇抚司内部的修行方法,但体学课上,教习任衅曾经讲过类似的武学。
【凶相】,以兽血盥洗全身长达数年,再以骨粉为主要材料,在背部刺青出异兽图案。
一旦驱动,便能唤出异兽凶相,震慑弱小。
最强大的武道宗师,甚至可以仅凭气势,就令万军胆寒畏惧,驻足不前。
两名被鸦九控制的镇抚司判官,均有着后天武者的水平,所激发的凶相,令李昂顿在原地,一动不动。
正当双拳即将轰中之时,
李昂骤然抽身,后退一步,避开两名判官挥来的拳头,
同时手掌如闪电般刺出,正中两人手肘内侧的软肉。
吱!
李昂绷紧指尖,手指陷入判官的手肘肉中,从里面拔出了半截长针。
武者的凶相,是针对人心灵的,
激活人类潜意识中对毒虫猛兽的畏惧,令人下意识地停顿动作,不敢动弹。
只有在生死之间经常游走,克服本能恐惧,才能在初次见面时抵抗凶相造成的影响。
刚好,李昂天天看着自己体内的墨丝吞噬金属,想着自己体内可能的千疮百孔模样,神经早就被锻炼得无比坚强,完全没受影响,反而抓住了这一闪即逝的机会。
沙——
李昂双手如手术镊子一般,精准无误地将两名判官手肘当中的长针拔了出来,连通上面沾染的血珠一起,掉落在地。
两名判官的动作蓦然一僵,挥出的手臂像抽去了骨头一般,不受控制地瘫软下去。
不管这两个判官具体是什么状况,有一点可以肯定——鸦九通过长针,操控着他们的身躯。
长针拔出,令二人反倒成了身躯僵直的一方。
李昂踏步上前,侧过身躯,在两名判官的拳风缝隙中穿过,来到了鸦九身边,左手握住其腰侧剑鞘,并施加力量。
吱呀——
剑鞘本身开始发出金属扭曲的声响,萦绕在破庙中的水光涟漪剧烈抖动。
鸦九瞳孔一缩,食指中指缝隙中夹着一根长针,刺向李昂眉心。
然而与此同时,李昂的右手双指,也悬停在了鸦九的脖颈前方,只需要稍稍用力,就能将其脖颈掐碎。
“你不是身藏境。”
双方死死盯着彼此,鸦九轻声道:“看来剑仙遗冢里的异化物,确实足够神奇...”
李昂面无表情地说道:“放开她们。”
“如果我说不...”
鸦九话音未落,李昂就加大了指尖力量,令其脖颈骤然缩紧。
“好吧好吧,你赢了。”
鸦九无奈地放下悬停在李昂眉心前方的长针,手掌一摆,萦绕在破庙中的水光涟漪自行消散。
那些平康坊女子也纷纷咳出湖水,涕泪横流着恢复了自由呼吸。
“这件异化物,是前隋宗门篱花谷的遗产,天下间独一份。”
鸦九揉了揉自己隐隐发青的脖颈,从怀里抽出一张老旧纸张,撇嘴说道:“其名为【忘相思】。三级异类。只要在纸上画下肖像,糊在人脸上,就能令人忘记与肖像有关的记忆。
肖像越细致,清除记忆的效果越好。
只对普通人和低阶修行者有效。
我会把这些平康坊女子有关你的记忆彻底清除,这样总行了吧。”
李昂平静道:“演示给我看。”
“麻烦。”
鸦九撇了撇嘴,将纸张糊在破庙墙上,从怀中掏出学宫里会使用的炭笔,三下五除二,在纸上画好了李昂肖像,最后将纸依次盖在那些平康坊女子的脸上。
待到演示完毕,所有女子都陷入了迷迷糊糊的状态。
“满意了么?”
鸦九两手一摊,见李昂终于点头,才打了个响指,
令那两个被控制的镇抚司判官从地上捡起长针,重新刺入手肘,
同时唤来数辆马车,每辆马车上,均有车夫——其神情均有些冷漠呆板,明显也受到了鸦九的控制。
“我会让车夫把她们载到长安城曲江池的画舫上,演完这出戏码。她们有关你的记忆已经被清除,就算焦成的幕后主使者派出修士调查,也只能察觉到不对劲,联系不到你身上。”
鸦九说道:“要让我的人载你回长安么。”
“不用,我自己走回去。”
李昂扫了眼那些神情一致、正在将平康坊女子们扶上马车的车夫,浑身一阵恶寒。
天知道长安城里还有多少鸦九的傀儡耳目,有多少人在暗中被鸦九所控制。
刚才的冲突中,两人均点到即止,
那两个镇抚司判官进攻时没有抽出腰侧朴刀,只用凶相和拳脚,
李昂也没有释放真正的力量——他知道自己在昭冥那里,还有足够的利用价值。鸦九费了这么大功夫,才不会匆忙撕破脸。
不过光从能一次性控制这么多人来看,鸦九的真正实力,绝对超过学宫大部分教习,乃至博士。
这么一想,有关昭冥的实力描述,似乎没有太多的水分。
“随你的便。”
鸦九摊了摊手,看着李昂走出破庙、消失在茫茫荒野中的背影,
表情没有任何征兆地突然呆板下来。
和两名判官,还有那些车夫一样。
啪嗒。
最后一名穿着青色长裙、坐在佛像下方的平康坊女子,从地上站了起来。
她和其他同伴一样,手脚都被布帛捆住,眼睛耳朵嘴巴被蒙住,在刚才的溺毙危机中,同样剧烈挣扎、饱受痛苦过。
撕拉——
她表情平静地双手一撑,轻而易举挣断了捆着手腕的碎布,
扯开了蒙住面庞的、还残留着泪水的布帛,
露出一张冷清艳丽得有些过分的面庞。
“有趣。”
真正的鸦九稍昂起头颅,望着李昂离去的方向,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