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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岳使卢断沙就是那个头戴白狐皮帽、身穿白狐皮袍的老者,他面相清癯,皮肤微黑,高鼻深目,颌下一蓬卷毛大胡子,与东方人的长相大有不同。一听帝尧发问,他急忙右臂抚胸,恭声道:“尊敬的陛下,我族与金之血脉者颇有旧恩怨,如今陛下正在为三苗之事殚精竭虑,我族焉有袖手旁观之理。断崖,拿下他!”
竟是不管帝尧的态度,也要命卢铁崖出手了!
三危部落地位特殊,帝尧皱了皱眉头,没有表态,觋子隐心里泛出浓浓的不妥之感,还没来得及出言反对,卢铁崖长喝一声,伸手抽出青铜弯刀,身子一曲,嘣地弹了起来,闪电般扑向少丘!弯刀以极快的速度破开空气,高速摩擦之下,空中竟爆发出一溜火花。
“卑鄙!”金破天熟知三危部落与三苗的渊源,一看见这群与自己族人抢夺金系正统的家伙气就不打一处来,身子一弹,就要射出去。
少丘对这种部族间的恩怨并不清楚,一见有人挑战,管他是谁,玄黎之剑一扬,大喝一声,狂劈而去。
“叮!”刀剑相撞,发出一声轻微的响声,卢铁崖手中的弯刀宛如朽木般断成了两截,剑势不竭,扑面而来。
卢铁崖忽然微微一笑,伸手抛开断刀,竟对少丘的长剑视而不见。少丘一愕,还没想明白,长剑哧的一声,犹如破开了一张树叶,将卢铁崖的身体切为两半!
“扑通!”两截尸身栽倒在了地上。
少丘顿时呆若木鸡。
金破天纵身飞到了半空,也茫然地落了下来,呆呆地不知所措。帝尧、觋子隐等人也是瞠目结舌,谁能想得到卢铁崖如此身手,竟一个照面就被人给斩掉?
西岳使卢断沙忽然站了起来,哈哈大笑:“好个少年,竟然三战三胜,老夫佩服!金之血脉者啊!唉——”
他摇着头,竟然看也不看自己属下的尸体,转身从西侧下了神坛。三危部落的高手过来抬起卢断崖的尸体,随着他扬长而去。
“你……”觋子隐这才明白过来,感情西岳使这老王八蛋,竟是舍掉自己一名手下的性命,凑足了三战之数,救了这少年的命!一时间怒不可遏,转头望着帝尧,“陛下,西岳使……”
帝尧苦笑一声:“圣觋,三危部落也是我炎黄之一,西岳使既然接了这一战,输了这一仗,咱们也无话可说啦!”
觋子隐气得几欲爆炸,偏偏驳无可驳。
帝尧含笑望着少丘:“少年,你既然三战连胜,老夫自然遵守诺言。可惜巫礼已死,你们……这便离去吧!只要你不与我炎黄为敌,老夫也不愿拿你当作敌人看待。”
少丘怔怔地看着地上卢断崖留下的血迹,心里还没弄明白,为什么会有人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换自己离去。听到帝尧的话,他苦笑一声,转身默默地走下了神坛。
这场喜气洋洋的祭天与大婚之礼,就在这片连绵的血泊与杀戮中结束。觋子隐虽然借着巫礼与东岳君通奸之事惨重地打击了巫门的声誉,却没能达到夺取祭祀权的目的,反而使巫门与觋门彻底反目,将一直在暗中的争斗暴露在了光天化日之下,连老百姓都看得清清楚楚了。
少丘一走,巫咸当即率领群巫离去,把觋子隐活活地晾在了神坛上。本来祭天之后,还有姚重华与娥皇、女英的大婚祭礼,问题是死了这么多人,流了这么多血,大婚还如何进行?况且炎黄定例,这等重要的祭礼该由巫者与觋者同时主持,可巫者都走了,觋子隐再想独立主持也没脸自己要求啊!
他心中也是后悔不迭,早知事情会演变为如今这地步,何必非要借着帝尧女儿女婿的婚典上打击巫者呢?这下子破坏了婚典,只怕已经深深得罪了帝尧,他心中茫然无比:这一场筹划,究竟是得还是失呢?
盛大的仪式,就这样草草收场。
少丘等人回到营地之时,天色已然昏黑。
尽管是一场大胜,但所有人脸色阴郁,队伍间凝重得仿佛要滴出水来。这一路上,司幽木然抱着巫礼的尸体,行走在荒林与旷野之中,他的泪水早已流干,眼眶干燥崩裂,渗出两行血丝挂在脸颊上。
少丘所选定的营地在帝丘郊外十里的一座山谷之中,谷中有一条小溪蜿蜒流过,孟贲和龙钺各自率领自己的战士驻守山谷前后。戎虎士则以木系神通在小溪边建下了简单的营垒。司幽径直穿过营地,向山谷深处走去,归言楚叹了口气,默默地跟上。
“司幽,你去哪里?”少丘跳下开明兽追了过来。
司幽不答,径直走到营地外,在一处幽静的山丘脚下,将母亲放了下来,双手十指紧紧地抠入泥土。少丘和归言楚对视一眼,少丘逼出玄黎之剑,帮他挖坟墓。
“噌——”司幽一把攥住玄黎之剑,也不说话,冷冷地将长剑推开。玄黎之剑着实锋锐,几乎将他的手掌给切了下来,少丘大吃一惊,急忙收回长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