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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瓷看了下时间,见才下午四点钟。
平时这个时候,韩湛还在公司做牛做马,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宋瓷问韩湛:“韩哥今天工作忙完了?”
韩湛本想告诉宋瓷今天在公司发生的事,一低头,目光看见宋瓷的大肚子,韩湛便又笑了笑,他说:“就是想起许久没陪你好好吃一顿饭了,听黎离说孕妇是要哄的,所以我今天特意早点回家,打算给你做顿晚餐。”
韩湛从脱下的西装外套里面,拿出早就藏好的甜点盒子,“看,你爱吃的栗子蛋糕。”
宋瓷忽然就笑了,是非常干净愉悦的那种笑,一笑,漫天的星辰都被她装进了双眼里。韩湛看得有些着迷,他下意识伸手去摸宋瓷的眼睛。
宋瓷笑容微敛,她没有说话,还歪着头,在韩湛的拇指下蹭了蹭脸蛋。
韩湛突然说:“瓷宝,我爱你。”
宋瓷一愣。
结婚这么久了,这好像是韩湛第一次对她说我爱你这句话。
听到这话的第一瞬间,宋瓷心里不是感动跟窃喜,而是疑惑。“韩湛,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宋瓷看着像是个马大哈,其实心细如发,韩湛今天着实古怪,他今天一定遇到了什么事。
一个几乎从不将爱字挂在嘴边的男人,突然开口表白了,绝对是受到了刺激。
韩湛莞尔,“怎么什么都逃不过你的眼睛?”
宋瓷有些骄傲,她说:“我会读心术。说吧,今天发生了什么事?”
韩湛略作沉吟,最后还是选择实话实说。“我今天,遇到了枪杀。”韩湛口气挺平淡的,眼神都没有任何波动。
但宋瓷听到了‘枪杀’这两个字,红润的脸颊顿时变得寡白起来。
“枪杀吗?”宋瓷一把握住韩湛的手臂,她急切担忧地将韩湛的浑身上下都仔细地打量了一遍,确认韩湛身上没有血迹,没有伤痕包扎的痕迹,宋瓷提到了嗓子眼的一颗心,顿时落回了实处。
“你没有受伤。”她一脸后怕。
韩湛眼中有了笑意。“我没事。”将宋瓷揽入怀中,韩湛告诉她:“办公室的防弹玻璃碎了一块,我人躲过了一劫,你不要担心。”
“抓住了凶手没?”不抓住凶手,宋瓷睡觉都不会安生。
“还记得上次在文莱,你遇到过的那个青年吗?”韩湛抚摸着宋瓷的肚皮,他说:“今天来杀我的人,也是他。”
宋瓷怎么会不记得!
“是阿让?你那个同父异母的弟弟?”
“嗯。”
宋瓷不清楚阿让对韩湛的恨有多深,她问韩湛:“阿让为什么突然要对你动手?这么多年他都没有来烦扰过你,今天突然搞这么一出,也太突然了。”
“这我不清楚。”
韩湛指着沙发上宋瓷的手,又说:“你刚才在看的那个视频中戴帽子的青年,就是阿让。”
“啊?”
宋瓷捡起手机,又把视频看了一遍,经韩湛一提醒,再看视频中的青年,宋瓷也觉得青年的身形的确有些像文莱的那个男人。
“抓不到他么?”宋瓷希望韩湛能抓住阿让,以绝后患。
韩湛摇头,“阿让是爱德华训练出来的人,想抓住他可不容易。”
韩湛见宋瓷的眉头一直皱着,都能夹死一只蚊子了,他捧着宋瓷的脸,将她脸上的皱纹抚平,这才说:“别担心我,我有铜墙铁壁之身,不会有事的。”
“倒是你,要照顾好你自己,最近不要乱跑。”韩湛亲了亲宋瓷的唇,叹道:“宋瓷,你们母女三人平平安安,我才会安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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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我答应你,最近绝对不外出。”宋瓷最会审时度势,知道阿让就在暗处盯着,她是绝对不会出门的。
跟外公呆在一起,绝对是最安全的。
“嗯。”
韩湛站起身,拍了拍皱了的裤子,说:“吃什么,我去给你做。”
“先看看冰箱里还有什么食材吧。”
“好。”
韩湛在做饭,夕阳正准备落下,森林树叶的缝隙里落下霞光的余晖,半山别墅隐匿在光影斑驳的森林中,炊烟缭绕,充满了人间烟火气。
韩湛将桌子摆到小花园里,端上菜,摆好碗筷,摘了围裙冲蹲在菜园子里种大白菜的韩翱宇喊了声:“外公,吃饭了!”
接着,他又对屋内喊道:“瓷宝,钟叔,吃饭了!”
韩翱宇拿着锄头回了屋,洗了把脸,用肥皂将手搓干净,这才来到桌边。见到满桌菜肴,韩翱宇呵呵一笑,他说:“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小子也知道做饭了。”
韩湛今天死里逃生了一回,才发现自己因为忙于工作,对家人多有疏忽。无论是怀孕中的宋瓷,还是身子骨日渐孱弱的外公。
韩湛给韩翱宇盛了半碗饭,他说:“我以后,周六周末都休息。”
“哟。”韩翱宇瞅了他一眼,阴阳怪气地嘲讽他:“平日不是比国家总统还忙吗?怎么有空闲下来了?”韩翱宇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字,都充满了对韩湛的不满。
韩湛自知理亏,他也不反驳。
他给自己倒了一杯白开水,端起来,对韩翱宇举杯道歉,说:“是我不孝,只知道挣钱,忽略了家庭。我自罚一杯。”说罢,韩湛将那杯白开水仰头饮干净。
韩翱宇傲娇地一扭头,傲然地说:“要我原谅你也可以...”搓搓手,韩翱宇跃跃欲试,他说:“给我来一口!”
韩湛放下茶杯,说:“那你还是别原谅我了。”
韩翱宇嘿了一声,又嘀嘀咕咕说了韩湛几句不是。
宋瓷旁观韩湛与韩翱宇的互动,脸上噙着浅浅的笑意,心中却是明白今晚的所作所为,是因为什么。因为劫后余生,在死亡的威胁前,他想到了家里,许是心里愧疚、不舍,所以才动手做了一满桌的菜,想要陪伴她和老爷子。
宋瓷往杯中盛了一杯鸡汤,她对韩湛说:“来,韩哥,我们碰个杯。”
“好。”
见他们都在干杯,钟不悔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也跟韩湛碰了一杯。
吃完饭,韩湛跟韩翱宇并排着躺在花园的躺椅上。这个季节还有蚊子,韩翱宇跟韩湛的身侧各点了一盏灭蚊灯,但韩湛天生吸引蚊子的疼爱,还是被咬了几个大包。
他坐了起来,不停地拍蚊子,不停地挠痒。
韩翱宇突然说:“听说,你今天遇到了抢袭。”
韩湛用坚硬的指甲按着胳膊上那个蚊子包,闻言头也不抬地说:“外公知道了?”他还以为能瞒着韩翱宇的。
韩翱宇冷哼,“我不知道才奇怪。”韩翱宇想知道一件事,易如反掌。
韩湛嗯了一声,才说:“是阿让。”
“阿让?”韩翱宇第一次听这名字,觉得陌生,便问韩湛:“谁是阿让?”听韩湛这意思,想要杀他的还是个熟人。
韩湛表情冷漠,他讲道:“爱德华的另一个孩子,小时候总跟在我屁股后面,长得非常好看,但是胆子很小的那个孩子。外公,你还记得吗?”
韩翱宇想了想,才问:“是不是当年那个,站在很远的地方,偷偷地观察我的小男孩子?”
“嗯。”
韩翱宇已经记不起那孩子的模样,也不清楚他跟韩湛是什么关系,就问他:“你们小时候就不合?”
“我们那时候关系很好,我们约定过,等成年了,等我们足够强大了,就要从那个牢笼里逃出来。但我幸运,遇到了外公你。阿让没有靠山,没有人惦记他,没有人带他脱离苦海,就变成了如今这幅样子。”
“嗯。”韩翱宇没再针对这件事多做讨论,他闭着眼睛,哼起了一段京剧。韩老爷子五音不全,一段经典名曲从他嘴里唱出来,完全改头换面,韩湛硬是没听出来他唱的是个什么东西。
韩湛赶紧溜了。
早晚的气候开始变凉了,宋瓷的许多衣服还留在复式楼里。第二天韩湛下班前,宋瓷给他打了个电话,让他回去一趟,帮她拿几双平底鞋和初秋的衣裳过去。
韩湛让龙雨将车开进小区,他推门进屋,径直上了楼。韩湛找了一个行李箱,把宋瓷点名要的那几双漂亮单鞋收起来,又取了五六套秋装折叠好,放进行李箱。
他拎着行李箱准备往房门口。
手握在门把手上,韩湛刚按下门把手,身后突然传来一道轻微的动静。韩湛迅速转身,同时抬起左脚,猛地一脚朝身后踢了出去!
那一脚,直接踢在一道坚实的胸膛上。
“哼!”一道闷哼声跟着响起。
韩湛定眼看去,见一道灰色的影子急速地朝后退了两步,小腿撞在床柱上,这才稳住身形。
那人抬起手摸了摸嘴角,这才站了起来。
他猝然抬头,一双灰蓝色的眸与韩湛四目相对。两人的眼睛,竟如出一辙的相似。男人金发蓝眸,唇与下巴之间生了一颗小小的黑痣,显得昳丽妖异。
那男人朝韩湛咧嘴一笑,语气古怪地说道:“我以为退伍后的你成了一个病夫,没想到啊,你还挺抗打。”
韩湛盯着青年,没有说话。
时隔二十多年,这是韩湛第一次再见到阿让。记忆中那个瘦巴巴的小男孩,是真的长大了,高大英俊,身上几乎找不到半分儿时熟悉的感觉。
唯独那颗黑色的小痣,一如既往,一直未变。
韩湛松开行李箱,凝眉说道:“阿让,好久不见。”
听到这声久违的阿让,阿让愣了愣,接着脸上便露出一抹恼羞成怒的表情。“我可不是来跟你叙旧的!”阿让再度提拳,以光速奔向韩湛。
来势汹汹!
阿让的打法很乱,他没有学过正统的功夫,他的打法都是在跟人实战中学会的技巧。每一招每一式,都是取人性命的招数!
阿让一拳头直取韩湛的心脏。
那一拳头砸下去,韩湛的心脏不会碎,也要震颤几次。
韩湛用掌心抵在胸口,吃力地接下这一拳,脸色微变。他另一只手紧紧抓住阿让的胳膊,用头做武器,用力地朝阿让的脑袋撞去。
阿让想要松开韩湛,但韩湛的手就像是铁钳子,抓住了阿让就不再松开。
在战斗时,韩湛从来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敌人,他总会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敌人最致命的弱点。
而阿让的缺点...
韩湛脑门撞到阿让鼻子上的时候,右腿也迅速抬起,一脚踹在阿让的左小腿上。
松开阿让的手臂,韩湛拽住阿让的短发,将他的头发连着头皮朝后用力地拽扯,朝墙壁上狠狠地撞击了几次。
连续撞了四五回,韩湛这才抓着阿让的发,让他抬起脸来面对自己。
阿让的额头已经出血了,但他的脸上却噙着狰狞诡谲的怪笑。
阿让的笑容,令韩湛难受至极。
韩湛又一把将阿让压在窗台上,他双手擒住阿让的手腕,并用右腿膝盖压着阿让的腰,完全限制住了阿让的动作。
压着阿让,韩湛用右手将阿让的脸按在窗台上,他俯身低头在阿让的耳旁说:“你真以为我对你的潜入一无所知?你就没发现,我的房子里到处都是监控吗?”
阿让怒骂:“你是变态吗?房间里都装监控!”
韩湛笑着说:“我们谁不是变态?”
阿让没吱声。
韩湛盯着阿让的脸,犹豫着要不要弄死他。
阿让看出韩湛眼里的杀机跟犹豫,他却跟癫狂的疯子一样,故意挑衅韩湛:“霍夫,你不杀我,他日必定会杀了宋瓷那个臭娘们!你别忘了,她肚子里还有两个小的!”
“老子动一次手,得三条命,赚了!”
曾经那个因为伤了人,晚上睡觉醒来都会呕吐的小男孩,长大后竟真的变成了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阿让的话,让韩湛下了杀心。
韩湛掏出自己兜里的匕首,正打算刺进阿让的喉咙,膝盖下面突然感应到了一个东西。韩湛疑惑地望向阿让的腰,透过薄薄的衣裳布料,韩湛看到了一只手枪的轮廓。
阿让还在凶巴巴地骂韩湛:“来啊!一刀捅死我算了!当年你抛弃我独自去过荣华富贵,你现在肯定也能杀死我!还犹豫什么,直接一刀通过来!”
“惺惺作态令人恶心!”
阿让仰起脖子,体贴地告诉韩湛:“来,冲着我脖子捅,就捅大动脉这里,死得最快了!”
韩湛盯着阿让愤怒的脸,过了一会儿,他突然收了刀,并放开了阿让。韩湛往后退了一步,靠着墙,目光复杂地看着阿让。
见韩湛突然收手,阿让愣了一下。他骂骂咧咧地站了起来,坐在窗台上,冷笑地问韩湛:“怎么,不敢杀我?你真怂啊。”
韩湛把玩着手里的刀,声音不高,但也不低,他说:“你没有朝我开枪。”
阿让诡谲的笑容,就那么僵在了脸上。“什么?”阿让装作不懂。
韩湛朝阿让的腰部望了一眼,提醒他:“你带着枪。为什么没朝我开枪?”
阿让表情一变,表情变得高傲不屑起来,他说:“对你,不值得我掏枪!”
阿让表情憎恶,凶巴巴的,这让韩湛想到了很多年前陈述老爷子养的那只猫,看着威武霸气,但你一戳它的肚子,立马就会要抱抱要举高高。
韩湛忽然笑了起来,“阿让,你是个乖孩子。”
被调戏了,阿让又开始骂人了:“狗娘养的霍夫,XX...”阿让从英文骂到意大利文,又骂到德文,然后来了一句中文:“老子三十二岁了,乖你妈X!”
韩湛听得闷笑。“你小时候很闷的,现在倒是口齿伶俐。”
阿让索性闭嘴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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