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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同母的亲姐妹,但毕竟都嫁人了。试问,天底下哪有小叔子的妾住大伯子院子的道理?太不合规矩了,传出去,也好说不好听啊!必须立即搬回东跨院来!
一番话讲完,也不等当事人姐姐的反应,隆虑侯夫人眯眼瞟瞟容色骄人的姜美人,满脸冷肃地问起季姜为什么现在都不来拜见她这个主母?姜妹妹是不知道‘姬妾每日必须到正室处跪拜请安’呢,还是明知却不想遵守呢?
说着,栾瑛又怀疑地盯了刘静和孟姜两眼——这二人一个地位特殊,一个美色罕见,又都生有儿女,是不是有恃无恐,平常都不去刘姱太子妃那儿请安?
藏不住心思,念头都写在了脸上。
孟姜与王主静暗暗对上一眼,略略欠身,平静地解释并非季姜狂悖无礼,故意怠慢侯夫人;实在是她家妹妹年幼,兼尚未和二公子圆房,因此,依礼还没有来给正室行礼的资格。
栾瑛怎么也没料到会收到这样的答复,不禁大为诧异:“甚?甚?迄今……迄今?”
“王主?”栾布孙女询问地转向刘静,充满了怀疑。
楚国王女迟疑片刻,然后,缓缓地点头:“恰如孟姜……所言。”
俞侯家的贵女栾瑛仍然有些不敢置信。
对心爱陈郎名下的唯一姬妾——而且还是王室背景的贵妾——栾瑛可是重点了解过。年纪虽然未及笄,但也称不上多小了;看姐姐的姿色,妹妹想来差不到哪里去。同一个宅院住着,二公子血气方刚的,怎么可能只看不吃?
陈二公子的新娘继续追问原因——不圆房的原因。
孟姜女娓娓地解答:“夫人,吾女弟自幼体弱,多疾病。蒙长公主体恤,二公子垂怜……至今别居。’
“自由体弱多病呀……”突然获知丈夫的女人其实只有自己独一份,新上任的隆虑侯夫人心中真是说不出的熨贴和惬意。
顿感轻松之下,无论是刘静的仪态还是孟姜的美貌,都不象开始时那样扎眼了。栾布孙女客套地关心了季姜几句,随后任由思维习惯性地发散,很好奇地想东想西,想到什么脱口而出:
季姜这样虚弱,是不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会不会影响以后的生育?
当然,不是怀疑能不能怀孕,而是问能不能生下健康的孩子。老人们都说,母健子才壮。哦,对了,听说孟姜你的长子就天生病弱,动不动寻医问药……
这些话说到后来,孟姜的眸光,越来越冷。幸好栾氏陪嫁来的乳母及时端热饮料过来,递出水晶杯,趁机打断女主人的讲话:“夫人……”
‘夫人若是能改掉心直口快的毛病就好了。哎!都是君侯纵的。’乳母偷偷地拽女主人的袖子,眼风直指两位女客。
同一时间,刘静王主端起放到面前的水杯,伸长袖掩住手和杯体,文雅地抿着。丝锦曲裾宽袖之后,王主静别有深意地瞥了孟姜一眼;后者凝眸,静观其变。
放下圆筒形金杯,楚王女自左袖中取出一块丝帕,展开,向主席上的隆虑侯新夫人询问:“前日夫人所赠之巾帕,不知出自何人之手?”
听刘静这么一说,栾瑛抬头,疑惑地问:“王主?此……何意也?”
观对方有误解的趋势,王主静连忙解释强调:“无他,唯见此巾之纹饰……绣艺精妙,当世罕见,静喜甚。”
栾瑛惊喜之色明显:“王主,果真?”
“确乎如是。”刘静王主以极为肯定的语气评价此绣帕花纹新颖,绣工更是卓尔不群,若可能的话,非常非常想结识一下那个手巧之人。
把杯子交还给乳母,栾瑛得意洋洋地告诉刘静王主,这块手帕是她亲手绣的。
“呀!”王主静发出悠长的感叹:“夫人……蕙质兰心。”
孟姜也坐过来些,边观赏刘静掌中的手绢,边用充盈着羡慕的口吻赞不绝口。
赞美的话,谁不爱听?
“夫人之技艺,堪为京都一绝。”孟姜女也在一边凑趣,坚称她从楚国到京城,还没见过此等别致华丽的纹饰和高超的技巧。
楚国王女花样百出地夸个不停:“隆虑侯得夫人为……偶,实乃良配。”
栾瑛眼眸都乐弯了;喜盈盈讲给两个客人听,关于女红,她可是下过真功夫的呢!最开始是随母亲学,后来家里还专门请过几位名师,悉心教导。勤学苦练多年,才有了如今的成就。
“如此,”刘静很自然地问新嫁娘有没有送绣品给婆婆馆陶长公主和小姑子阿娇。
栾瑛遗憾地摇头,她倒是生过这个念头。可后来想想,宫里什么样能工巧匠没有?怎么会稀罕她的作品?
“夫人此言……差矣啊!”刘静一脸真诚地规劝新娘子,绣品和绣品可不一样。
绣娘工匠们做的仅仅为针线,嫂嫂儿媳妇做的却代表爱心和孝心。更别说,栾瑛的造诣拿出来,绝对当得上长安世家贵族圈头一份了;掩藏不用,委实可惜。
孟姜没人完全同意刘静的看法,手捧栾瑛的杰作,各种嫉妒,连声叹息,直恨爹娘没生给她同样的一双妙手,否则,也能靠心灵手巧在京城声名鹊起了。
新出炉的隆虑侯夫人顿生茅塞顿开之感:“此言……不虚也。”
回想嫁妆中带来的绣品数目,栾瑛须臾间就拿定了主意——容色,父母没给;才学,天分不够;然而,但是,我也有我的优点啊!
辛苦练成的一技之长,哪有闲置不用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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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东跨院的大门,
刘静与孟姜同行了一长段。
一路上,互相都是默默无语。
走到西跨院的墙下,
前面不远就是叉路口了,两人停住脚步,对望……
刘静先开了口:“汝……”
孟姜几乎同时:“王主……”
都是仅开了个头,却又停顿。
注视半晌,
彼此会心地一笑,
一个向东,一个向西,背道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