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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若是这桩婚事能成,我要代袁府,不——”
她的声音染了泪意:“是我要谢谢你。”
到彦之抬眸,只见眼前的女子,哪里还有初登皇后之位时的高贵明艳,双眸噙泪,一身素净的模样,分明是个渴求庇护的深闺女子。他的目光不由有些滞住。
“彦之,姻缘从来都是要两厢情愿的。我不逼你,只希望你能好好想想。隔些时日,你修个拜帖去袁府吧,我来安排一场相看,如何?”齐妫深吸一气,把泪水憋了回去,“虽然我很需要你这样一个妹夫。不过,彦之,即便你不愿意,你也还是我在这世上唯二的朋友。”
到彦之也不记得是怎么把皇后和长公主送回北三所的,哪怕到了神武门,他的脑海也还是浑浑噩噩的。从小就认识的女子,他是了解的。曾经的十年时光,如今的皇后娘娘在皇帝的生活里都是个隐形人,除了在他眼里。
齐妫的期盼、失落、神伤、痛楚、心机、城府和手段,他瞧得分明,甚至比承明殿的主子还要分明。
主子曾怀疑他心里藏的那个人是徐芷歌。到彦之觉得有些可笑,有时真替北三所里苦熬的那个女子觉得惋惜。主子从未真正把她放在心上过,曾经的关切和体贴,更像是守诺的习惯使然。
他站在神武门谯楼,望着道道宫墙围绕的承明殿。那里的帝王可能永远都回想不起,曾经有个少女站在萧索的街角,捧着那碗长寿面的情景。他见到齐妫时,她已足足等了四个时辰,那碗面早糊成了渣,她眼眸里的泪星子,着实叫人心疼。
也许,就是那刻,他心底投进了一个影子,也许更早,反正是一个不可能的影子。
但如今,那个影子竟然识破了自己的存在。
到彦之深吸一气,皇后娘娘从来都是厉害的,从她只身前往狼人谷那时,他就感受到了,如今,更是感受到阵阵寒意。可那寒意里又夹杂着一丝莫名的酸涩希冀。
他闭目,或许他当真到了该娶妻的年纪了,或许他至少该给皇后娘娘一分薄面,至少去相看一回的。
拓跋焘凯旋回家,照样是满城百姓夹道相迎。
芜歌倚靠在凉亭的廊椅上,隐约听到爆竹声和万岁的欢呼声越来越近。时已初夏,午后已经可以听见稀疏的知了声。
她伸手覆了覆高高隆起的肚子,已经六个月了,这个孩子和她一样,将生在秋季。从前,她觉得秋天,金灿灿的,是硕果丰收的季节,是福气满满的。而今,她觉得秋日萧索得紧,满目的金色其实不过是最后的荼蘼。
她近来,越来越为腹中孩儿的将来忧心了。她注定不会是个好母亲。她现在唯一能为这个孩子做的,莫不过是为他争取一个好父亲。
“晃儿,你父皇回来了。”近来,她时不时会抚着肚皮,跟腹中的孩子说话。她总觉得他们心有灵犀,孩子是听得见的,“你说,我们是在院子里等他呢,还是去别苑门口等?”
她感觉到小家伙似乎是踢了她一脚。她笑了:“在这里等,就踢一下,去府门口,就踢两下。”她兀自垂眸说得正欢,亭外忽然传来爽朗的笑声。
“哈哈,踢三下朕就回来了。”
她循声抬眸,便见那个男子一袭银白轻甲,风尘仆仆,却笑意盈盈地站在亭外。她惊喜地亮了亮眸子,站起身来。
拓跋焘几步跨上凉亭,奔过来的架势着实叫芜歌吓得避退了一步,还小心翼翼地双手捧着肚子。
拓跋焘有些无措又尴尬地顿住,这才发觉阿芜的肚子比方才坐着时,瞧着要大好多,比他出征前更是不可同日而语了。
他微怔,目光落在高高隆起的肚皮上,带着惊诧和欣喜:“皇儿都长这么大了。”他笑着,就迫不及待地微倾身子,避开芜歌的肚皮,飞快地啄了啄她的唇。显然,这样的轻啄难解相思,他一把打横抱起她。
芜歌吓得赶忙环住他的脖子,嗔怪道:“拓跋焘!”
“朕在。”拓跋焘抱着她径直出了凉亭,拾着小径,一路疾走回卧室。迎面,月妈妈和婉宁急忙避了开。
芜歌羞红了脸,捶了拓跋焘一拳,细声嘀咕:“你干嘛?难不成孕妇都不放过啊?”
拓跋焘闷笑出声:“你想哪去了?阿芜,你真是被朕带坏了。朕就是想好好看看你,亲亲你,没你想的那种心思。”
芜歌揪他的肩:“哪有点父亲的样子?你回来,就不能先看看晃儿,陪他说说话?”
拓跋焘边走,边笑得越发畅快,半真半假地玩笑道:“朕当然是要先看阿芜。他一个小混蛋,顶多是你们汉人说的爱屋及乌的那只鸟。”
芜歌当真有些生气了,噘了嘴,嗔道:“哪有你这样当爹的?什么皇儿、小混蛋,说不定是女儿呢。女儿是很金贵的。”
拓跋焘已抱着她跨进了屋子,闻声,脚步顿了顿,旋即,那双桃花眼笑开了花:“公主更好啊,那就不是小混蛋,是小仙女。朕正遗憾没能瞧见阿芜幼时的模样。我们的女儿肯定像你,自然是金贵中的金贵。”
芜歌娇瞪他一眼,刚想怼他两句,却惊觉这无赖已经抱着她躺倒在了榻上:“呃——”她才张嘴,却被那无赖逮着间隙,噙着她的唇,好一通攻城略地的深吻。她侧躺在床上,拓跋焘单膝跪在塌前,搂着她辗转深吻,半晌,才恋恋不舍地释开她。
“阿芜,朕发觉自己没法出征打仗了。这回战事已经很顺利,可也费了三个月,朕真的好想你。”他抵着她的额,灼热的呼吸尽数洒在她脸上。
芜歌侧枕在他的臂弯里,抬手抚住他的脸,又顺势稍稍扬了扬下巴,蜻蜓点水般贴了贴他的唇,呵气如兰道:“那就别出征了。我也不想你出征了。你留下来陪我和晃儿,我希望你能看着晃儿出世。”
拓跋焘被她甜腻的呼吸,勾得心魂都快散了:“好。”
芜歌勾住他的脖子,下巴微扬着再次贴上他的唇,这回,不再是蜻蜓点水。她吮住他的唇,舌尖在他话音刚落时探了进去,勾住他的。
“阿芜。”拓跋焘想反客为主,却被芜歌轻轻推了开。
“我好像闻到关鸠的气味了,去洗洗。”关鸠是拓跋焘的坐骑。
她挑眉浅笑的模样,俏皮诱人,带着一丝慵懒便平添了几分妩媚,看得拓跋焘有些痴然。
“一起洗,阿芜,朕想看看你现在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