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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不要儿子了啊,这心也偏得忒狠了。”
说得大家都笑了起来,季善则嗔了他一眼,才笑着与路氏道:“娘,我很好,也没瘦,您别担心。”
又笑着叫了沈九林:“爹。”,再自沈九林身旁的沈石沈河一路叫过去,“大哥,二哥,大嫂……怎么没见三嫂呢?孩子们也不见,可是都已睡下了?”
路氏笑道:“你三嫂在给你们熬姜汤呢,孩子们还没睡,想着天黑路滑,怕摔着了,就没让他们来。”
沈树在一旁笑道:“娘,四弟妹,还是先回家吧,这里风大,有话回了家,守着炭盆暖暖和和的再慢慢儿说也不迟。”
路氏忙道:“对对对,先回家先回家,等回家后再慢慢儿说也不迟。老大老二老三,你们快去给车把势照个亮,他那个气死风灯那么暗,能抵什么用的?好歹多走一截,大家搬东西也能省不少力。”
沈树与沈石沈河便依言给车夫照亮去了,其他人则打着火把,一路回了家去。
刚进门,便见温氏抱着三丫儿,带着沈松兄妹几个早等在院子里了,一瞧得众人进来,孩子们都欢喜的跑过来,“四叔”、“四婶”的叫起来,一时间满院子的热闹。
季善一一答应了孩子们,“都想四婶了没有啊?想了的啊……真乖!那现在都进屋里去坐着,待会儿四婶给你们发糖啊,外面太冷了,再不进去,你们的小脸蛋儿和小耳朵可就要冻坏了!”
孩子们听得有糖吃,都欢喜的跑进了屋里去。
季善这才笑着给温氏打招呼:“三嫂,真是好久不见了,我们三丫儿也长这么大了,还记得四婶吗?四婶抱抱好吗?”
还当三丫儿几个月没见她要认生,不想才见她张开手,便立时扑到了她怀里。
把季善高兴得忙一把抱住了三丫儿,与温氏道:“这孩子竟一点儿不认生,真是太可爱了!”
温氏笑道:“还是很认生的,可四弟妹又不是生人,是自家人,她当然也就不会认了。四弟妹也快进屋去吧,再在院子里待下去,你也要冻坏了。”
于是大家都进了堂屋,沈九林忙又去端了个炭盆来,让沈恒和季善坐着先烤烤,暖和暖和,一面问路氏,“不是熬了姜汤吗,怎么还不端来老四和老四媳妇儿喝呢?”
路氏见问,正要说话,就见一个人从外面进来了,“爹、娘,姜汤来了……”
声音很是熟悉,季善与沈恒忙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里看到了惊讶,都当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可再定睛一看,刚进来的人的确是宋氏,他们并没看错,心里就越发的惊讶了,宋氏不是早就被休了吗,怎么又回来了,他们不在这几个月,家里到底发生了多少事儿呢?
路氏一眼就看出了儿子和儿媳的惊讶,只眼下不是说这个的时候,遂笑道:“你们先把姜汤喝了,暖暖身子,再吃饭吧。对了,车把势一路赶车送老四和老四媳妇回来,也肯定冻坏了,给车把势也端一碗姜汤去吧。”
宋氏便忙应了一声:“好的,娘,我马上就去。”,又冲沈恒与季善讨好的笑了一下,转身出了堂屋去。
路氏这才与姚氏道:“你去炒菜吧,再多烧点儿热水,待会儿你四弟和四弟妹吃了饭,便可以直接泡了脚,睡觉了,这么冷的天儿赶路,哪怕一路都是坐车,也够受罪的了!”
姚氏便也答应着去了。
就听得外面传来沈树的声音:“四弟、四弟妹,你们出来瞧瞧东西都可齐了,有没有落下的,再给我们说一说哪些要搬去你们屋里,哪些要搬去爹娘屋里的,也省得回头你们还要再搬一次。”
季善想到自己那些行李里不少贵重的东西,都已到家了,倒不担心会掉,却怕一个不小心弄坏了,忙起身道:“娘,我出去看看啊。”
沈恒见状,也起身跟着她出了堂屋。
如此忙活了差不多一刻钟,总算把所有东西都搬进了屋里,也确定没有损坏的,季善这才松了一口气,去了堂屋吃饭。
一时饭毕,季善又把带给路氏和沈九林,并各房的年礼都给分了分,因宋氏暂时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想了想,到底还是没额外给宋氏添上,然后给各处都送了去。
他们屋里方瞧着没那么乱,没那么挤了。
季善遂又在灯下整理起给沈青、沈桂玉两家,还有明儿沈恒去拜见孟夫子的年礼来。
沈恒催了她几次,“善善,明儿再弄吧,横竖都到家了,也不着急了。”,她都不理,只道:“正好我这会儿也不困,还是先整理了的好,不然屋里乱糟糟的,我看着心里不舒服。”
所幸很快路氏便提着热水进来了,“善善,你还在忙呢?明儿再忙吧,烫了脚就先睡吧,你们的被褥我都提前给你们晒过的,你看看够不够厚,要是不够,我再去给你取一床被子来。”
沈恒方笑起来,“娘,您来得正好,我让善善先睡,明儿再忙,她却说要忙完了再睡,您快帮我说说她。”
季善白了他一眼,“娘才舍不得说我呢!”,方请路氏坐了,笑道:“才已摸过被子了,够厚了,真是辛苦娘了,还是家里好啊,外面再好也比不上!”
路氏迭声催她快烫脚,“我放了盐在里面的,你好生烫一会儿,管保今晚能睡个好觉。”
待催得她把脚放进了桶里后,才笑道:“我在家好吃好喝,凡事都不用操心,能有多辛苦?倒是你,这会儿瞧着气色好些了,可仍觉得瘦了不少,既回了家,我可得给你好生补补才是。”
季善让桶里的水烫得龇牙咧嘴的,道:“早就想娘做的腊肉了,还有米糕和糍粑,明儿总算可以吃到了。”
沈恒笑着插言,“我也是,外面的腊肉再好吃,感觉都没有娘做的香,米糕和糍粑也是,总觉得差了什么味儿似的。”
说得路氏满脸都是笑,“你们两个就哄我开心吧,府城那样的大地方,什么好吃的没有?不过我做的米糕和糍粑不是我吹,的确十里八乡都找不到比我做得更好的,你们既想吃,明儿我就给你们做啊。”
“还有娘做的酥肉我也想吃。”
“对对对,还有酥肉,还有蒸肉我也想吃,甜的咸的都想吃……”
“看你们馋得这样儿,至于吗?明儿就给你们做,让你们吃个够,行了吧?”
娘儿三个说笑了一回,季善才问起路氏宋氏是个什么情况来,“之前明明休书都给了,两边族里也说好了,怎么如今却……”
沈恒也道:“怎么之前三哥给我去的信上没有提到过呢?这可不是什么小事儿!”
路氏见儿子儿媳都一脸的疑惑,忙笑道:“不是小事儿,难道还是什么大事儿不成?之前她被休后,我们家不是给了他们宋家十两银子吗?想着那好歹是她的嫁妆,就算她父母兄嫂再苛刻,也不可能全给她拿走,至少也要给她留一半儿吧,她在咱们家时那么能挑事儿,那回了自己家里,怎么不至于吃了亏才是,谁知道……”
谁知道宋氏的父兄就能那么绝,真的一文钱也没给宋氏不说,一日三餐还连粗粮都不许她吃饱,睡的也是在灶房胡乱搭的一张床,与宋氏以前在沈家过的日子比,简直一个是天堂,一个是地狱。
宋氏没多久便被折磨得不成人样儿了。
偏吃不饱穿不暖便罢了,宋氏的父母兄嫂不顺心了还要打她,还是谁打她,她稍一反抗,其他人都会一拥而上,帮着打她的人打她,她双拳难敌四掌,哪是对手?
好几次都被打得是遍体鳞伤,最后一次更是被打得上面也吐血,下面也流血,一条命去了大半条。
宋氏这下哪还敢再在娘家待下去,求生的欲望使得她一路强撑着,找回了沈家来,却是还在沈家门外,就昏死过去,人事不省了。
还是姚氏出门去洗衣裳,看见了她,忙把一家人都叫了来,路氏与沈九林到底做不到见死不救,让沈河将她抱进了屋里去,又忙忙去镇上给她请了吴大夫来一看,才知道宋氏是小产了。
再倒推一下时间,也的确是她还在沈家时就有的,只不知是不是那一阵子发生的事太多,宋氏自己又是个糊涂的,竟连自己有了身孕都不知道;但的确是沈家的骨肉,虽然其时已经化作了一滩血水……
路氏继续说着,“若她腹中的孩子保得住,既是我们沈家的骨血,肯定我们还是要养着她,直到孩子生下来的。可孩子在她找回来之前,就已经掉了,她和你们二哥,宋家和我们沈家也早已没有任何关系,我们当然不可能再养着她,就打发人送了信去宋家,让宋家的人来接她回去。”
季善听到这里,不用路氏再说,也知道后面是什么结果了,“她如今人还在咱们家,显然宋家的人死活都不肯接她回去了?”
路氏“嗯”了一声,“不但不肯来接她回去,甚至等她好了些后,我们让人抬了她回去时,他们也一直不肯开门,等下次再去时,更是一家子都说是出远门走亲戚去了,总之就是打定主意要把她赖给我们家了……简直一次又一次的让我知道,人究竟能不要脸到什么地步!”
季善见路氏越说脸色越难看,忙道:“娘不是才说不是什么大事儿吗,既不是大事儿,自然没有生气的必要。后来呢,后来您和爹便让她留下了?”
路氏道:“她那样的搅家精我和你们爹怎么敢让她留下,就算一时改了,也肯定狗改不了吃屎,终究还会再犯的。可她那时候病得半死不活的,我们若执意撵她走,跟要她的命实在没有两样,她又哭着说自己真的知道错了,以后绝不会再犯,也绝不会再跟宋家扯上任何的关系;加上大丫和小梧也跪下哭着求我们,还求你们二哥……你们二哥终究还是心软了,答应了她留下,说大丫和小梧离不开亲娘的照顾,他们二房的家务琐事也不能总是麻烦我和你们大嫂三嫂。”
季善皱眉道:“这倒也是,旁人再好,在儿女心里,又如何及得上亲娘?二哥与她也做了那么多年的夫妻,一日夫妻还白日恩呢,终归还是有几分情分的。她娘家人也真是做得出来,竟是一点不念骨肉亲情,一点不念她曾经是如何大贴小补他们的,还真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可恨之人亦有可怜之事呢!”
沈恒冷声接道:“她再可怜也是自找的,可怨不得任何人!二哥也是,还要对她心软,不怕回头她又祸害自己,祸害大丫和小梧呢?”
路氏闻言,反倒叹起气来,“你们不知道她当时到底有多可怜,吴大夫又说她能侥幸捡回命来,已经是不容易了,却再不能生了,你们二哥若是不答应她留下,她还能去哪里呢?”
“只你们二哥丑话也说在了前头的,只给她一次机会,她若还不改,就立刻有多远滚多远,反正休书他一直不会去镇上销的……又与我们说,已经让全家都为他操了不少心,贴了不少银子了,若他再娶,少不得又得一笔银子,他哪还有脸旧账都没还清,又要欠父母兄弟新账?倒不如就与宋氏再试试,到底还有孩子呢,不可怜大人,也得可怜孩子。所以她便一直留到了现在,只你们二哥至今还是跟小梧睡的,两人还没住到一处过……”
沈恒听得是沈河自己的决定,且他显然深思熟虑过的,还能说什么?
只得道:“行吧,既是二哥自己的决定,我们也只好尊重他。只盼宋氏自此真能改过自新,好生过日子,好生教养大丫和小梧吧,不然等哪日两个孩子也不可怜心痛她了,我看她还有什么脸面再赖在我们沈家不走!看天下虽大,却哪里还有她的容身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