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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两个世界没有本质上的区别,但差异还是非常巨大的。在阿梵特伦——混乱之界,婴儿的血脉里天生流淌着浓郁的元素,没有魔法的加持你甚至无法扭断路边的杂草。你们的书籍里记载的禁咒级魔法,有些天赋的混乱之民在十岁出头就能掌握。”
“阿梵特伦的历史比这个世界要长出许多。那是一个以元素魔法为基础的,高度发达、完善的世界。在这样悬殊的实力背景下,冒失的交流和接触会导致不可预计的后果……阿梵特伦有过一次这样的经历,所以,对于又一次的次元碰撞,大家都表现得十分谨慎。”
一个世界的庞大的历史显然不是三言两语能够说完的,管家简单提了一句,就跳过了这个话题。
“之前说了,我在混乱之界就只是个普普通通的管家而已。直到某一天,我惊恐地发现我的女主人失踪了。”
“没有任何预兆。前一天晚上她还在和我讨论第二天的早餐,让我提醒她午后要和隔壁领地的女伯爵一块儿去骑穹雀。我尝试了各种办法,甚至通过种种关系请求至高议会那些精通魔法的前辈施以援手,都没能再找回我的女主人。我很悲伤,却也只好放弃。”
“我以为我再也不会见到她了。可在二十来年之后,我的怀表突然发起热来!”管家从平平整整的口袋里顺着金色的链子抽出一只怀表,脸上明显有怀念的神色:“瞧,就是这个。这其实是一个联络工具,若是有人联络你,淡灰色的表面就会出现那人的影像。”
瑟罗非好奇地打量着那个已经很陈旧了的怀表。表盘上被划分成二十来个不同区域,微弱的光斑在表盘内缓慢地游走。八个形状长短不一的指针被分开维系在两个圆心,它们有的在转,有的安安静静地停着,确实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风格。
“有意思吧?那时,时隔二十来年,我又一次在表面上看见了我的女主人。她说她在把玩家中的魔法藏品时不小心激发了什么,醒来时就已经在另一个世界了。”
“阿梵特伦的力量在你们的世界明显受到了规则的压制,我们的联系时断时续。”管家无意识地开合着手中的怀表,低声说:“一开始,她四处游历,去各种各样传出奇怪传闻的地方冒险,竭力寻找着回家的办法。渐渐的,她在这个新世界交到了新朋友,过了一段温馨热闹的群居生活,最后却总是因为不老的相貌而不得不离开。”
“她完全被这个世界迷住了。一个飘渺的、压根看不到头的回家的可能,比不过路边小贩一杯善意的朗姆酒。我的规劝她一点儿也听不进去……所以,当我得知她在这个世界爱上了一个男人,成立了家庭,甚至已经开始孕育后代的时候,我并不觉得惊讶,只是有种‘这一天终于到了啊’的悲伤。”
“她来到这个世界后,最初还能在一定程度上保存自己的实力,但渐渐的,随着元素流失加剧,她在大部分时候并不比一个普通的贵族姑娘强上多少——我想这就是她放弃冒险,逐渐习惯在城镇中定居的缘故。况且,不止这样,她的身体其实一直很虚弱。”管家虚虚的张握了一下他骨瘦如柴的手,苦笑道:“是的,我现在也感觉到了。这种来自每一滴水珠、每一团空气的排斥感……我们毕竟不属于这里啊。”
瑟罗非若有所思:“所以那时候在玛蒙城——”
“你才会捡到虚弱得快要死掉的我。那时候我刚刚来到这个世界,若不是你,我现在早就死成一团灰了吧?”管家看向女剑士的目光柔和了一些,“我们来继续我那个可怜的女主人的故事——其实也没什么可讲的了——她坚持生下了孩子,不出意外的因为身体过分虚弱死掉了,接着,我们就彻底断了联系。”
“她很爱她的丈夫。临死前,她将她的来历和另一块怀表托付给了她的丈夫,我们还在她的引导下进行了一次短暂的会面和交谈……印象中是个温和朴实的青年呢。”管家的声音渐渐阴沉起来:“可怀表的表盘再也没有亮起过。”
“我尽量把情况往好的方面想,同时我也在坚持不懈地寻找着穿越壁障的方法。直到有一天,我感应到另一只怀表碎了。我知道,我必须要采取一些……不那么合理的手段了。”
瑟罗非屏住呼吸仔细听。
“……然后我就来了。一把年纪了,我真是不容易啊。”管家微笑着看向瑟罗非,一脸“我说完了”的安详感。
瑟罗非:“……”会不会讲故事啊?!这不是正要进入高|潮部分吗?你倒是讲讲你用的那些又残酷、又新颖、又猎奇的手段啊?你倒是分析一下你奋斗的心路啊?!
不管怎样,整件事情的脉络瑟罗非是理清了。她这便宜老师曾经是混乱之界某个家族的管家,他服侍的女主人不知为啥闯入了这个世界,和一个男人结了婚,生下孩子后死掉了。接着,忠心耿耿的管家也排除万难找了过来。
而这个孩子是谁……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瑟罗非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这……尼古拉斯……他这混血混得可够惊天动地的,两个不同世界的人真能生出孩子来?”
管家严肃道:“少爷长得十分健康。”
身板儿是长得不错,肩宽腿长要啥有啥,可惜脑子……女剑士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把真相告诉眼前这个可怜的老人家。
“说完了少爷的身世,我们也来谈谈你。”管家转过头,苍老却一点儿不浑浊的眼睛直直看向瑟罗非的,“罗尔,你是我们回到壁障另一边的希望……或许是唯一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