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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悼会的布置庄严肃穆,哀乐奏起,人们垂目静立,无一不悲伤凝重。
高台上的男人没有和我一起来,他说,近人情更怯,既然从未说出口,那么在这最后的当口,只要远远看看就好,自己绝没有勇气去面对他已经消弭人间的事实。
罗毅生前,无论是在同学、朋友还是同事中,都有极好的口碑。因此,今天追悼会来的人格外多,花圈和挽联在礼堂外摆了一层又一层。
我奉上挽联:“灵魂驾鹤去,正气乘风来。”
如今经过今早那一番饮酒畅谈,哀思之情,比写下这幅挽联时更甚。
转身欲走,发现娅楠早就站在我的身后,眼睛发红。
“娅楠,节哀。”我轻声说。
她吸吸鼻子:“我爸爸去世前,来找过你吗?”
“嗯。”我点头。
她的眼里有些哀求和期待:“他可曾说了什么?和我有关的。”
我回忆起来,那天晚上罗毅说的,多是悲伤和无奈的话语,这些,自然是不能告诉娅楠的:“他说,他是真的很爱你,希望你可以学着理解他,不要再责怪他。”
娅楠的喉咙哽咽,艰难地吞下一口水:“好,好……我记住了……”她抬起头,泪水氤氲:“雨澄,谢谢你,此时还能告诉我这些。”
“你我不必这样客气。”我与娅楠的关系,从最初的和善体谅,再到互相揣度,再因为望舒而分崩离析,而如今,一切恩怨消散,我们又回到原处。
“娅楠……”我斟酌着,小心翼翼地说:“望舒判刑的结果出来了,一年。”
她神色淡淡,但依然掩不住那一瞬间的动容,垂头低声说:“我知道。”
我忍着心疼,虽然不知望舒和娅楠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还是问她:“你要不要看看他?”
她摇摇头:“不用了。”
我顺势问出了心里暗藏已久的问题:“为什么呢?你和望舒怎么突然变成了这样?”
她有些为难的神色:“雨澄,其实望舒他……”
“娅楠。”她的话还未说完就被打断,一个中年女人走过来,扶住娅楠的肩。
“妈。”娅楠叫着那女人,向她介绍我:“这是我在井队的朋友,左雨澄。雨澄,这是我妈妈。”
我点头致意,心里隐隐有些失落,好不容易把话题引到最关键的部分,却又被打断了。我打量着这个中年女人,发现她长得非常美丽,即使面色憔悴,也掩盖不了那举手投足的优雅气质、那眼角眉梢的迷人魅力。
这样的女人,却成为了一场炽情的牺牲者,实在惋惜。她必定是相当爱罗毅的,不然也不会在他去世以后为他操持葬礼和追悼会,还特意把罗毅的旧物送给了一个她应当恨到骨头里的男人。
这份惋惜,使我忘记了继续追问娅楠刚才的问题。很快,又有其他人围在娅楠和她母亲周围,纷纷表示安慰之情。来宾代表的致辞恳恳切切,伴着哀乐的袅袅不绝,彻底冲散了我的问询之意。
这时,手机响起短信的震动,我打开信息,监狱的《会见通知书》已经寄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