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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子靠坐在床头,见着他时连连点头,很是欣慰地说道:“能走了啊?能走了好,能走了就好。”
祁慎的腿一直都是老爷子的心病,这会儿能见他日渐好转,他自然高兴。
钱多多给祁慎倒茶,笑着说:“你一来爷爷就高兴,看他笑的。”
祁慎坐下,将拐杖靠着床头放着,淡淡地说了声“谢谢”没有接话。
三姑祁浠看他好像有事要说的样子,就喊了钱多多,带上小外孙出去把空间留给他们爷孙俩。
等病房门一关上,房间内就只剩爷孙俩了。
老爷子侧目看着他,问:“怎么,公司出事儿了?”
祁慎喝了一口热茶,把杯子放到床头的柜子上,淡淡道:“没。”
老爷子习惯了孙子寡言少语的性格,也没说什么,就这么看着他,两边颧骨高高凸起,感觉只剩一张皮了。
祁慎看了看他,到底是没能问出来,握住了老爷子枯瘦如柴的手,笑了笑说:“就是想您了,过来看看您。”
这话一说,老爷子立马就笑了,因为那只手在输液,所以就反握住了孙儿的手,说:“你小子也会说这话?莫不是为了拖延婚事?”
祁慎闻言失笑,道:“您别总把我想得那么坏。”
老爷子一听,立马哼了一声,说:“你以为?跟只狐狸一样,别以为这样我就能饶得过你,赶紧把婚礼给我办了,我已经想到让谁证婚了。”
祁慎问:“谁?”
老爷子哼哼两声,盯着天花板想了好一会儿才看向他,说:“柳老头,让那老家伙来。”
柳老头是老爷子对昔日好友一贯的称呼,原名柳世天,跟阮家老爷子一样,跟他们家老爷子穿一条裤子长大的。
只不过阮家老爷子比他们家老爷子晚出来几年,柳老头则随了他父亲的遗愿一直留在部队里,十年前退的休,这会儿一直住在A市的军区家属院里。
老爷子身体还好的时候时不时地就会跟柳老头下棋。
跟老爷子不同的是,柳老头因为一辈子都在部队里,最讲究严以律己这一套,也用这一套要求小辈们。
可以说是最认死理的一个,容不得有一丝欺骗或者不正当。
老爷子会找柳老头来证婚,理由显而易见,这是不给他骗他的机会呢。
祁慎想了想,颔首道:“行,等我定好日子了就跟柳爷爷说这事。”
柳老头跟老爷子一个辈分,阮家老爷子因此每次见面都得闹上一通,说自己是吃了村上祖宗的亏。
听老爷子说,阮家老爷子小时候还经常让柳老头跟他喊他叔呢。
祁老爷子哼哼了两声,然后忽然就开始叹起了气。
祁慎笑说:“皱纹都这么多了还叹。”
老爷子闻言笑,遂看着他说:“阿慎啊,别怪爷爷,老头子也是希望你身边有个知冷知热的人,以后老头子要是走了,你也……”
“胡说,”祁慎捏着他的手不赞同道,“谁说您要走了?我们不是约好一起做老头么?”
童言无忌,当年年幼胆小,一看到老头子生病就急得不行,让他跟他打勾不准死,等他也跟着变成老头子。
老爷子失笑,回捏着他的手,眼中有些浑浊,“还记得小时候的事呢?也不知道是谁,哭得那叫一个可怜。”
说起当年,祁慎笑而不语,此时的他不是商场上运筹帷幄让人胆寒的策划者。
褪去外面的身份,他也只是一个普通人,也曾在年幼时说过一些让人发笑的话,做过一些幼稚的事。
沉默了半分钟,祁慎拍了拍他的手,“好好养病,婚礼的事很快。”
闻言,老爷子没有说话,这看了看他后便闭上了眼,看起来似乎很累。
就在祁慎准备说要走的时候,便听他开口道:“你长大了,事情都能处理好,老头子帮不到你什么,但你要记住一点,凡事别逞能,你不是一个人。”
这是猜着面前的人有事瞒着他呢。
祁慎莞尔,“是。”
他很庆幸老爷子将姑姑跟他父亲教育得很成功,以至于他们家尽管成员很多,却从未出现过任何豪门争斗,为他省了不少事。
老爷子已经闭上眼迷迷糊糊睡过去了。
这段时间他总是这样,睡着的时间比醒着的时间多,往往说着说着话就没声儿了。
祁慎暗吸一口气,这时门口传来动静,回头看去,原来是护士来换吊瓶了。
祁慎只瞥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刚好钱多多抱着女儿也进来了,他就道:“没什么事我走了。”
那护士闻言后抬头看了他一眼,再垂下眼帘,眸中闪过一抹异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