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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菲尔德眼睛亮晶晶的:“想听!”

    庭芳笑嘻嘻的道:“不告诉你!”

    菲尔德:“……”

    庭芳继续笑嘻嘻的:“女人都是小心眼,你刚才威胁我了。”

    菲尔德无奈的道:“我很抱歉郡主。您能接受我诚挚的道歉吗?”

    峰回路转!房知德与任邵英差点对庭芳冒出星星眼,我家郡主一代纵横大家!

    庭芳知道说动了菲尔德,但还不够,添了把柴道:“我也诚挚建议你去东方走走,说真的,你们现在挟持我没有好处。因为你们会丧失日本的信息。但是你们去了日本,如果不满意,反而能掉头寻我麻烦。说实话,我的实力不如你,我承认。”

    菲尔德心里噼里啪啦的打着算盘,庭芳说的很有道理啊!他现在就可肆意攻击淮扬,即便登陆困难,但华夏有水路的地方多了,譬如离海很近的首都。而华夏虽有瓷器与丝绸,但银矿不丰。如果真的有一条银矿……一条银矿!菲尔德的眼中闪出贪婪的光,不需要美洲那么大,只需要一半,不,十分之一,他这辈子就可以退休了!

    菲尔德再次确认:“郡主,您知道银矿的位置吗?”

    庭芳道:“我知道谁知道。”

    这句话有些拗口,菲尔德小小反应了一下,问道:“谁?”

    庭芳道:“日本天皇。”

    菲尔德皱眉道:“您是想让我们去胁迫天皇?”

    庭芳摇头:“并不,胁迫不是好主意。人在心不甘情不愿的情况下,会想方设法的避免利益损失。比如我不愿你们有治外法权,”庭芳强调一句,“我便用消息来换。”

    菲尔德哀叹一声:“郡主,您对主权真是太敏感了!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么?”

    庭芳呵呵:“我是皇族,我亲爱的朋友!”

    菲尔德暗自翻个白眼,弱国的皇族算个屁。可偏偏就是这个弱国皇族,知道寻宝地图。只得耐着性子道:“郡主给出个好主意?到时候我们分钱。”

    庭芳伸出一根手指:“条件。”

    “……”菲尔德道,“您一定是贵国皇室里,最会谈生意的殿下。”

    庭芳笑道:“是的呀!”

    菲尔德再次:“……”

    庭芳道:“不难的,我就是要几条军火的生产线嘛,不要那么紧张。我们军火产量大,对你们也有好处。你们国内,蒸汽船开始研发了吧?”

    菲尔德抱头道:“郡主你有千里眼吗?怎么什么都知道?”

    庭芳挑眉道:“我还知道在丛林里,有一大.片高质量的无烟煤。那可是要打登陆战才能得到的,我有火器卖给你,即便你对无烟煤没兴趣,做二道贩子也能赚钱。从我这里买火器,比南洋近,更比欧洲近,不是吗?”

    如果说菲尔德先前还有怀疑,当庭芳提出了蒸汽船就打消了一切疑虑。1768年詹姆斯瓦特与英国伯明翰轮机厂的老板马修·博尔顿合作,专门研制了一台用于船舶推进的特殊用途的蒸汽机,这就是世界上早期蒸汽机船上普遍使用的博尔顿--瓦特发动机,船舶用上了蒸汽机,出现了蒸汽机轮船。1(百度百科)各大船舶公司争相研发,希望能做出蒸汽轮船。在他离开英国后,很久没有听到消息,偏偏庭芳就知道了,可见她信息渠道之广。不由问道:“无烟煤在哪里?”

    优质的煤当然不止用于蒸汽船,任何蒸汽机都可以使用。在英国的工业化浪潮中,可谓是角角落落都要煤,对煤的需求是永无止境的。丝绸是钱、瓷器是钱、煤亦是钱!菲尔德对所有的钱都感兴趣,对庭芳的态度越发好了起来。

    庭芳撇嘴,又道:“不告诉你,都说了要条件。”

    菲尔德无法,只得拐回银矿的话题,问道:“你怎么让天皇告诉我们银矿在哪里?”

    庭芳大方的道:“日本,天皇是没有权力的。”

    菲尔德啊了一声。

    庭芳科普道:“权利掌握在幕府手里,我想想啊,现在应该是德川幕府。总之皇室仅是名义上的君主,权力都在幕府手中。如果你是天皇,你想不想把权力抢回来?”

    那必然啊!菲尔德心想,这可真是个合作的好机会。遂又问庭芳:“郡主说的幕府,好打吗?”

    后世的日本可不大好打,现在么……庭芳露出迷之微笑:“日本和你们欧洲是一样的,他们有很多骑士,平民并不参战。幕府的骑士们叫武士,他们也有火器,但估计落后你们很多。”日本还是在万历年间打朝鲜的时候跟明朝掐过。那时候他们改良了火器,很是擅长用火器攻击。而明朝则擅火炮。最后还是日本兵败。日本人也是一根筋,打那时候起,一直到21世纪,想的都是从朝鲜登陆打华夏。可谓小日本亡我之心不死,庭芳祸水东引一点心理障碍都没有,还出主意道,“你去跟天皇谈,说帮他打幕府,逼幕府还政于天皇。然后可以签一系列合约。”庭芳不怀好意的道,“日本人口众多,你想想,每个人买一顶睡帽,那是多少钱?”

    菲尔德道:“我只想要银矿。”

    庭芳摊手:“你去跟他谈嘛!我跟他不熟,不大能知道他的性格。不过他很孝顺,他不是皇子,而是因为先皇无子,认了他做养子,才得以当天皇。故他一直心心念念想册封自己的生父为太上皇,也不知成功了没有。”

    菲尔德崩溃的道:“这种秘密,您到底是怎么知道的啊?”

    庭芳翻个白眼:“我的祖父是曾是首相,你明白?”光格天皇他老人家干了和嘉靖一样的事儿,当年中枢有传八卦嘛!现想想,不愧是中枢,这八卦的水平就是不一般。年年来打秋风的朝鲜,有时候也是有点用的嘛!至少八卦传的给力。

    菲尔德彻底服气:“我去跟朋友们谈谈,如果他们同意的话,我们就去打日本。”

    利益果然容易冲昏头脑,庭芳和气的把菲尔德送出家门,看着石化了的房知德与任邵英,严肃的道:“备船,我们连夜离开!”

    房知德一个激灵:“怎么说?”

    庭芳道:“我把洋人引开,鬼知道他们在日本能耗多久。万一两三年就把日本吞了,必然实力大增,野心也会跟着膨.胀。日本吃的那样爽快,就未必吃不下华夏。我不知洋人的变数,没时间再磨蹭,只能先叫殿下登基了!”

    任邵英是知道庭芳的计划的,此刻满心愧疚的道:“都是我想的太天真。”

    庭芳道:“没什么,他们肖想华夏不是一日两日。”许多人印象里的不同,与洋人的战争并不是1840年以后才有,明朝就有郑成功收复台湾,那时的敌人是海上马车夫的荷兰。在南洋与华人的冲突更是数不胜数。早晚有一战,老天是全地球的老天,不会只把好运留给华夏。既从明末的历史就与庭芳的前世不同,许多事不一样了也不稀奇。只依靠她的历史常识,是绝对行不通的。遇事解决事,方是正途。

    菲尔德他们开会估计得开一夜,庭芳怕他们大部分人对景德镇更感兴趣,不想赌那个万一。最好趁夜溜走。洋人的船停在运河,庭芳找到刘永丰,如此这般的说了一回,末了道:“你在淮安有船队吧?我们预备走陆路跑去淮安登船,你送我们一程。”

    刘永丰颓然道:“你要逃跑我不拦你,只你记得红毛鬼同我们的仇恨。郡主,你要上表殿下,将来替淮扬报仇!”那样的火炮,刘永丰没有,他信庭芳也没有。现在要求庭芳留在淮扬是无意义的。

    庭芳心下恻然,她与刘氏兄弟再斗的你死我活,面对外族,总是一体的。想起城中无故遭劫难的百姓,庭芳沉声道:“你同我一起去江西。”

    刘永丰双眼通红,显是方才哭过了。抽着鼻子问:“去江西作甚?”

    庭芳道:“江西大水死了一半的人,又种了一年的粗粮。粮多人少,今年很是剩了不少粮食。比不得你们淮扬的细米,果腹足以。你随我去南昌,我调粮与你带回淮扬赈灾。要过冬了,灾民可怜。你不是还有湖南的客商朋友么?问他买些棉花,我匀些棉衣与你。”

    刘永丰道:“郡主,事到如今,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为何这么好心眼?洋人好心救你,你不信。你如此好心,我怎会信?”

    庭芳指着自己鼻子道:“我是郡主。朝廷册封的郡主。淮扬不好了,与我有什么好处?国力越强我才越嚣张好不好!”

    刘永丰道:“你真不打算反。”

    庭芳道:“我是福王的人,有什么好反的!我比你了解洋人,你们刘家在节骨眼上出什么幺蛾子?赶紧着大一统,娘的,敌人是金发碧眼的那群人,不是我!我们自家杀起来有个甚意思!你就是内斗惯了!睁眼看看外头的世界!多少国土沦丧,谁特么有空算计你?你刘永丰算老几?你刘家算老几?不是着了你们的算计,你们刘家那群虾兵蟹将算个屁。你不信就同我去江西瞧瞧,我要你看看什么叫做军人!”

    刘永丰腾站起来,赤红着双眼道:“我儿子死了。”

    庭芳愣了下。

    刘永丰道:“我家小厮才找到我,我儿子没了。”

    庭芳同情的道:“你不回家么?”

    刘永丰道:“不回,我等你决断。我要报仇,刘永年不行,我要看你行不行。你说去江西,我就去!”刘永丰一醒鼻涕道,“我要去看看你的军队,是不是真的能打洋人!你要能打,我再不似往日的两面三刀!凡我有的,你要什么给什么!”说着又想起丧子之痛,一脚踹向桌子,“我.操.他.妈.的蛮夷!我要你们偿命!偿命!”喊完,蹲在地上,嚎啕大哭!他的儿子才两岁,才会走路,才会喊爹爹,就被活活呛死。那是他唯一的儿子,他生了那么多女儿,就只这一个儿子!没有什么比这份仇恨更深,赚的金山银山,不就是想要儿子比旁人强吗?如今他的血脉已绝,钱财算的了什么?只要能杀了那帮蛮夷,倾家荡产又有何惧!

    黄毛的蛮夷,我刘永丰与你们势不两立!

    刘永丰是铁了心要报仇,肥硕的身躯艰难的上马,用绳子把自己牢牢绑住,以免掉落。袁守一放了他家去,庭芳再三询问豆子打死不愿回会芳楼后,扔给了林康带着,一行四百多人趁着夜色往淮安狂奔。淮扬到淮安不过八十余里,骑兵行军大半个时辰可达。燕朝如今唯有江浙还算富庶,天下商贾云集,京杭大运河彻夜川流不息。刘永丰强忍着不适,调出自家驻留淮安的船只,分了几船把人都安顿好。再派快船去扬州,预备能装下所有人的大船。

    淮安到扬州亦不算远,急行一夜,生怕洋人追了过来,又忙忙的换了大船,再伪装一番,往长江一送,混在了来往如织的商船官船中,在岸上再不见庭芳一行的半分踪影。大船比小船舒适的多,众人累的不轻,纷纷摊在船舱休息。刘永丰吐的昏天暗地,庭芳使豆子照看了半天才缓过劲儿来。此刻已不讲究敌友,房知德也搭把手,往他嘴里塞仁丹。

    房知德的船撇在了淮扬,此地刘永丰是主场。不一会儿就有家人来请刘永丰去舱房内休息洗漱。天渐渐亮了,阳光照镜船内,众人才惊奇的发现刘永丰一夜白头!四十多岁的年纪,在古代已可做祖父,老来子本就看的精贵,此刻没了,更是打击不轻。胖乎乎的脸颊坍塌,两个硕大的黑眼圈,陪着血红的双眼,叫人看的心中不落忍。

    刘永丰默默的随着家下人而去,庭芳几人重重叹了口气。任邵英也似老了好几岁,一夜的奔逃,除了紧张,剩下的是无穷无尽的屈辱。自家的地盘上,怕成那副模样,那种屈辱感刺激的他想吐。□□上国的尊严一天一夜之内分崩离析。早知道洋人炮船厉害,不到亲眼见证他们发难,总报着一丝侥幸,总觉得自家地大物博无所畏惧。淮扬的大火烧醒了他,如果徐景昌带兵攻打,且要时日,炮船跟前,竟似土鸡瓦狗一般。那种打击,穿透了骨髓,深入灵魂。任邵英老泪纵横,他们的炮曾让周边闻风丧胆,曾在朝鲜战场上把日本打回了老巢,如今他们到底落后了多少?他们离亡国还有多近?

    庭芳的心情也十分糟糕,淮扬的景况通过驿站层层往京中传递。庭芳上了大船后飞快的写着信件,到了补给港口,直发给福王。信件寄出后,庭芳靠在壁板上发呆。她连夜逃走的目的,就是迫使菲尔德不得不做出去日本的决定。她人在淮扬,人生地不熟,容易被抓.住。可一旦她跑回了江西,菲尔德再无可奈何。说是说南昌亦沿江而建,可是从长江入赣江,中途关卡繁多,想要长.驱.直.入非常困难。他们更不曾探寻过航线,即便抓了向导,国产船与洋船体量的差别,足以让江西水军设下重重陷阱。菲尔德不傻,他不会追到江西,想挽回此次出行成本,在有大银矿的诱.惑下,只会去日本。

    庭芳梳理清楚思路,就唤来了房知德:“到了下一个港口,暂停船歇息时,你使人往松江送信,预备几个通晓扶桑语的人,送与菲尔德,以示诚意。”

    房知德道:“有必要做到如此么?”

    庭芳道:“日本不好打,山川从林密布,国虽弱,亡国之际所爆发的力量不可估量。你单看刘永丰就知,国仇家恨前,什么都是浮云,眼里只有报仇二字。菲尔德大抵也不会打,不划算。但有精于扶桑语之人,总是要降低难度。”

    房知德道:“他们弄太快了,咱们的时间就不够了。”

    庭芳道:“他们觉得太难,放弃的话,更要寻咱们的不是。”

    房知德抿着嘴,再不肯说话。良久,才道:“郡主,我们什么时候,才有那样的大炮?”

    庭芳苦笑:“若非朝廷昏庸,咱们还未必打不过他们。即便咱们造不出来,难道还不能买?两千万两的岁入是磕碜,但比起他们那些小国,已是恐怖。更逞论把商业发展好。你瞧宋朝的岁币,两个县就养活了金国。□□自古富庶,到今日的模样,实为朝廷太下作。咱们这样的大国,就譬如你们房家大族,自家不内耗,外头怎么杀的进来?世间有此国土人口的大国屈指可数,能够中央集权集中力量办大事的更是只有咱们。咱们踏踏实实的过活,又怕哪个?”

    庭芳继续道:“我卡着不北上,就为了向世人证明,你们都是错的,只有我是对的。这话狂妄,可也是实话。二哥哥你自问,见了那多官僚,往长远看,有几个比的上我?”庭芳并非信口开河,巨人的肩膀上,就是站高望远,与个人素质关系都不大。因此,事后诸葛亮才有那么容易当。

    房知德道:“此刻,却要北上了。”

    庭芳点头:“来不及了,只能先利用原有的中央集权优势,再怎么分散着下去,待到洋人反应过来,逐个击破,咱们再想收回就难了。”

    房知德有些遗憾:“还有许多事没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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