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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狠然,手指着秦昭怒语:“哼!秦昭,你等着。”从随从手中夺过马匹,上马先出别院,其余人等跟上。
杜谦方才目睹良驹横死,只做壁观。临去时倒是含笑瞥一眼秦昭,目带赞许,拱手告辞。
秦明痛惜地说:“四弟,不该要了照夜骢的命,一匹马送给他就是。”
秦旭却说:“大哥此言差矣,照夜骢性傲,伤及桂王又是一出祸端。实是无奈才出此下策,恐桂王不肯罢休,还有后着,以后我等兄弟在京中行走,都须小心谨慎,警醒着点。”
秦昭眸色深遂,轻语:“我非是舍不得一匹马,你们想过没有,从此处到京城尚有几十里路,耗费半个多时辰,倘若生出变故,该出何是好。桂王身边人杂耳目多,唯怕有人拿咱们兄弟做事,稀里糊涂做了替死鬼。得罪桂王也罢了,可伤了王孙,圣上决不答应。天子动怒,不会追究桂王任性执意,只会问咱们兄弟之罪。”
当中厉害,众兄弟心知肚明,会意点头。对方明着寻事,桂王不会蠢到拿自己的身体做赌,他眼下春风得意,碍了旁人的眼,怕就怕有人暗中做怪,栽赃嫁祸。圣上膝下只有五子,才失次子,若第四子也遭变故,祖父都保不住自己的孙儿们,再是首辅的骨血也比不上金枝玉叶、千金之躯尊贵。
饶是如此,几个兄弟围到照夜骢身边,叹息相送。秦昭轻轻抚摸爱驹,平日里细心维护,视若珍宝,此刻油亮的长鬃扑在尘土中,身子尚温热,了无生气,双目渗血,瞪大眼睛不曾瞑目,满是控拆,又似在嘲笑秦昭。
一匹马,他都护不住,更何况家中诸人。总有一天,秦昭不会任人欺凌,令家中兄妹蒙羞,让一匹畜生都笑自己无能。
知言几个亲睹照夜骢惨死,骇然惊心,十爷秦晤出口怒骂:“混蛋,狗屁王爷。”
秦晗怒气冲冲,拿屋中桌椅解气,挥舞着手脚呼呼作响。
秦昌眼含泪水,撇嘴望向知言,知言轻搂他在怀,安慰道:“无妨,父亲还会寻来良驹送给四哥,一匹马,没了无甚可惜。”
秦敏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秦家的荣华系于他一身,眼前的花团锦簇如履薄冰,只在君王一念之间,万万不敢失却君恩。桂王有何惧,众人怕的是他身后的朱贵妃及天子。
五爷秦晔来接几个弟妹,他一向随和,慢声细语安抚几个弟弟:“怎么了,小脸罩着冰霜,嘴巴也可以挂得油瓶,无事,秦家儿郎行得正,不惧此等雕虫小技,出去不可声张,谨记。”
知言心系秦昭,听到后半句,急奔到大门处,正听得秦昭吩咐随从找个地方好生葬了照夜骢,神色如常,瞧不出他内心波澜动荡,俊颜映在阳光下,明朗如昔。
他瞧见知言、秦昌,笑说:“先透个气,该是起程回府了。”
知言只语:“四哥,飞翩先借给你,记得有新坐骑后,再还我。”
秦昭眼中溢笑,点头应道:“好,小气鬼,飞翩还是四哥送你的,这么快就忘本了。”
知言耍赖:“我不管,它现在就是我的。”
秦昌也在卖憨:“四哥,上次韩家哥哥送给我的马,素日都在闲置,也先借你两天。不用理姐姐,她一向小气。”
秦昭轻揽过弟弟妹妹的肩头,两个鬼精变着法子安慰人,又要照顾自己的脸面,有如厮亲人,虽前路艰险,又有何所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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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夜骢事发几天后,秦敏与圣上议政,趁着空当,托圣上转赠桂王良驹,也是去夏秦枫从西北带回马匹,并代秦昭众兄弟向桂王赔罪。难道不是告黑状?!
许是桂王因此受了天子呵斥,收敛脾性,在府中从师读书,甚少在京中行走。
五月中,杜尚书上疏道,正是太平盛世,民安居乐业,四海升平,诸学子们百家争鸣,请圣上下旨编纂典藉,举荐了扬州司马家族长司马清做主编篡官。
天子只言准,对起用司马清的提议不置可否。朝中为此争执不下,众门派都想分羹得利,博取名声,几下对恃,态势胶着,一时尚无定论。
今年正值秋闱,秦明、秦旭、秦昭三人都要下场,带着弟弟们闭门苦读,意欲中举。理所当然,知言也没有机会再出门,镇日在家习课练琴,学画做女红,心里痛骂桂王,真是乌龟王八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