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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氏为此着急上火,自责不已。百里柔哪舍得母亲为自己的事如此忧心,双手反握住母亲的手掌笑着安慰:“这又岂能是母亲的错?母亲一片为女儿求全责备的心思,女儿感激还来不及!不过是一场宴席,数百人的场面呢,女儿缩着点儿不出头,愿意出头冒尖儿的人多了去了,哪里就端端把女儿显出来了呢?娘就莫要再担心了!”
李氏怎么可能不担心!丈夫手握禁军兵权,女儿又如此聪慧美貌,简直就是所有“有志”皇子和宫妃择妇的首选。这让她怎么能不担心!
从长女的院子里出来,李氏扶着丫鬟的手忧伤地往回走,迎面就碰见长子一脸喜悦地脚步匆匆迎了上来。
李氏心情不好,停住脚步训斥:“慌慌张张地作甚!”
自从家里遭逢变故之后,百里家可以说人人都不可能再是原来的模样。这五年来,百里敦痛定思痛一心守着妻儿安抚教养。李氏在百里家足足分居了两年多才原谅了百里敦。如今夫妻俩“妇唱夫随”,算是十分和谐美满。就连一直独居的百里敬,现在也习惯了儿孙绕膝的日子,跟着儿孙们一起回京了。可要说这几年变化最大的,还是家里的几个孩子。
百里柔本就是家中长女,早早跟着李氏掌家,养成了一副雷厉风行护着弟弟妹妹的性子。自从遭逢家变,她许是发现自己掌握的技能和本事要想要好好地保护家人还不够、非常非常地不够,从此越发地发愤图强起来。凡是女人家的玩意儿、内宅中的技能,钻研得那叫一个炉火纯青。有时候一家子扯闲篇儿说起谁谁谁家事,长女开口一眯眼一点评,连李氏都要甘拜下风。
百里辰的情况跟百里柔类似,只可怜心志相同,外部环境却迥异。百里柔是父母祖父都宠着,他却是被父母有志一同地严酷教养了起来,文采武艺、国策世情、样样请了当世大家来教导,一言一行都极其严格地要求,不把他锤炼成顶门立户的当家嫡子不罢休!
在这一点上,百里辰这个长兄是爱并嫉妒着自家那个蠢萌蠢萌的幼弟百里止的。小妹百里芸幼年多灾多难,后来又变故频频,养成“那样”实属无奈。可百里止一个男孩子,怎么就也能顺溜地拽着他二姐的衣角,整天一副“天大地大二姐最大”的的蠢样子,一年到头跟着溪桑天南海北地瞎跑呢?
明明是一样大的两个小豆丁!
被母亲呵斥,百里辰立刻刹住脚步,恭敬地躬身行礼:“母亲!”
“嗯。凡事要稳重,谨言而慎行。何事?”
“母亲,溪桑来信了!”百里辰嘴角的笑意忍不住地展开,“说是就要回京了呢!”
“快把信拿来!”李氏顿时转怒为喜,迫不及待地接过长子递上的书信,一目十行地扫过,欢喜地拿着信转身就又往百里柔的院落走去,“走,如此喜事,让你姐也开心一番!”
不怪一家人如此欣喜,实在是百里芸这几年的成长轨迹几乎全撒在了外面。几乎很少回家。
三年前,将近七岁的百里芸告别了她的猎哥哥,同时也正视了猎哥哥身为藩王嫡孙,终究要承担起拓跋家男儿天赋使命,不可能一直像个野孩子一样带着她玩耍的事实。从那以后,她好像忽然一下就长大了。
说她忽然长大其实只是一种感觉,因为百里家的人自从百里芸四岁以后便不曾亲自养育这个孩子,已经不能肯定是不是这孩子跟着拓跋猎的时候、或者是最后养在王府的那段日子里,就已经长大了。毕竟磨难、挫折和变故,最能让一个孩子早熟。
不过好在百里芸的这种长大并不是让人担心的少年老成。她爱玩、爱闹、爱带着一大堆人天南海北地去瞧新鲜、看热闹。她自己就把日子过得任性、欢乐又充实,看似不着调却又从不真正地闯祸,让人既想拉住她,又舍不得拘了她。
最好笑是她的双胞胎弟弟百里止,永远都是他二姐的小尾巴。百里芸出门要是不带他,他能伤心得绝食几天几夜,谁说都不顶用,那是真的觉得他姐不疼他了、不要他了,整个世界都毁灭了。
那时候百里芸才七岁,李氏夫妇俩是不肯让这么小的孩子自己出门的。可没奈何百里芸凡事有祖父撑腰,百里老将军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后来李氏劝阻了溪桑几回,结果连左丘氏都从京城写信过来,让她放手,说溪桑这孩子与其他孩子不同,莫要拘束她勃勃的生机。
百里芸都放出去了,百里止闹着要跟姐姐出去玩,便拦不住了。
一转眼,这都多久没见这俩孩子了?上次见他们,还是左丘氏病危,溪桑带着弟弟千里飞骑赶回京城,除了护卫,连一帮子随行的人都没来得及带,硬是赶在左丘氏闭眼前见到了外祖母最后一面。
那时,李氏赶到京城的时候母亲的灵堂都已经搭了起来,难以接受的沉痛悲伤中惊讶地发现一双儿女已经一身麻衣在灵前尽孝,那份震撼不可谓不深。
从左丘氏去世到现在,一转眼,已经一年又七个月没见那俩没良心的小狼崽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