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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思言眼眸幽邃晦暗:“你为何不来问我?我不是说了,若遇难事,给我传信?”
“用不着那么麻烦。”她知道只要她态度端正,邱先生必会放她一马,所以并不如何发愁。她与谢思言到底一年多没见,如今她也不是小孩子了,虽然再见仍是熟人,但不好再如从前那般随意。
谢思言何等通透之人,只一眼就看穿了少女的心思。他绕到她跟前,缓缓俯身,盯住她的眸子。
他一双眼睛幽沉如深渊,深渊之下似有狂暴劲风暗涌,裹挟激荡情潮,摧枯拉朽,咆哮着、嘶吼着,似要冲破禁锢。
陆听溪心中一跳,有一瞬竟觉自己要被吸入这无垠的深渊,不由后缩。
少女柔嫩得宛若枝头含露藏蜜的蓓蕾,肌肤奶白腻细,瞳仁乌黑明净,纯澈如稚子,内中映了他的身影。
愈是素丝无染、纯净无暇,愈能勾出男人心底最深、最邪的欲念。
男人一把扣住少女小巧的下巴,迫她抬头与他对视:“记住,下回遇事定要想到我。不要另寻旁人,更不要自己扛。这回就算了,再有下次……”他声音渐低,没有言尽,眼眸更深。
指腹触感柔腻细滑,娇比蕊瓣,直如轻羽,搔得他心下躁动。
他及时收手。
方才捏住的地方竟泛起红来。他实则并没用力,少女肌肤竟娇嫩至此。
他伸手想给她揉揉,小姑娘却已兔子似地弹跳开。
“你做甚?还以为你在外求学回来转性了,没想到还是从前那个德性,仗势欺人。”陆听溪气鼓鼓瞪他一眼。
少女瞪视时,杏眼溜圆,明明生得粉妆玉琢,却偏努力做出一副凶狠模样,跟儿时毫无二致。每每此时,谢思言总想起炸毛的奶猫。
他至今都记得,小姑娘那回帮了他之后,又偷偷跑来看他,给他带吃食。当时她才六岁,看他低头不语,以为他在哭,忙伸出犹带肉窝窝的小手,一下下拍他的肩,奶声奶气鼓励他振作,还说自己是京中一霸,往后可以保护他。
当年那种境况,会冒险来看他的怕是只有她了。
他无论何时都忘不了那只横在他肩上的小爪子。
“我这人心性最是如一。你不总说我不仅霸道,心眼还小,嘴巴又毒,我觉着这考语十分中肯。”
陆听溪嘴角暗抽。那明明是寒碜他的,他怎么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你为何纠缠于此,谁解的题不是都一样……”
“不一样。”、
“为何?”
“你寻了旁人帮忙便会欠人情,欠了人情则有勾缠不完的事,如今这个节骨眼儿上,少一事是一事。论起来,我也是你表哥,又与你缔盟,你问我也合情合理。”
陆听溪默然,他说得好像有几分道理。
商议罢上巳之行,又给他画了一张画像,陆听溪辞别离去。
谢思言的目光牢牢钉在少女背影上,眸底有幽火窜动。
陆听溪到得大门外时,正遇上江廓。
江廓问她去了何处,陆听溪道:“去寻入画之景,画写生。”
恭维她几句画技精进之流的话,江廓声音稍低:“陆老太爷的事,这几日就会有转机,出面斡旋的是户部尚书孙大人,表妹再耐心等等,上巳左右应该就有消息了。我这里先与表妹说一声,以免表妹忧思挂怀。”
陆听溪瞥他一眼。
这厮似乎已经开始为窃人功劳做准备了。
江廓又说自己那里有几样别巧的点心,一会儿给她送去一些,陆听溪直道不必。
绕过影壁,二人分开。江廓目送陆听溪的软轿往内院去,眼神晦暗不明。
他那日去谢家实则只打探到了些许风声,并无有用的消息。随后他又跑了几家,依旧收获不大。但总算皇天不负有心人,他的手下偶然间发现户部尚书孙懿德秘密会客,他费了好大劲才探查到孙懿德打算出面斡旋陆家之事。
陆家既然不会倒,他就不必撇清关系了,他还真有些舍不下陆听溪。
他觉得他可以钻个空子,告诉陆家人,是他劝得孙懿德出山。他看出孙懿德无意揽功,那么他只要说服孙大人帮忙,这事便可成。
他揣测这位孙大人是出于对朝局的考量才肯出手,和他没有利益冲突,可以一赌。
他近来已开始筹备了。
不揽下这份功劳,他很难娶到陆听溪。陆听溪是长房夫妇的掌上明珠,娶不到陆听溪,他不可能得到陆家的全力帮持。他家中兄弟多,他若再不好生为自己谋划,这辈子何时才能熬出头?
待他娶了陆听溪,纵然陆家发现被诓,木已成舟,陆家也是无可奈何。
另有件事,他也一直在查。如若这桩事坐实……将来哪怕陆家发现被骗,也不敢吱声。
鹭起居书房里,杨顺见世子面上始终水静无波,颇觉诧异。世子听闻江廓近来举动可疑,怎半点不急?难道不怕那厮作妖?
谢思言正在摆弄陆听溪给他画的肖像。陆听溪为他画的画像,裱起来才好。
以象牙紫竹为杆,以珊瑚玛瑙为轴,以云缎精绫包边,她画多少他裱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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