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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感,她全部的依赖。
那个人。
竟然只是因为一句话,或许只是一句随口说出的话。
有机会的话,帮她照顾你。
或许,没有什么能比这更加讽刺了。
她以为,她从那个家里逃出来,便是离开了他们给的阴影,殊不知,她只是跳进了另一个阴影里。而且,是那么随意的一句,有机会。
景颜,和羽溪,会是什么关系呢?
她哭着哭着便笑了。
自己这六年,才是个天大的笑话。
石头开不了花,它最终只能掉下万丈悬崖。
他曾给了她最美的天堂,却又亲手把她推下了地狱。这世上,最残忍的,也莫过于此了吧。
最依赖的人带来的伤害,要用多久才可以释怀?
没有人来告诉她。
景颜站在门口轻叩着房门,那一下下,敲在门上,却像是落在她心里最柔软的地方。
歇儿猝不及防的拉开门,她的房间没有开灯,这一开门,从客厅涌进来的灯光便刺痛了她的眼睛,眼底那一抹血红更是触目惊心,她摘下小指上的那个戒指,那个她偷偷跑去选了多少次,又拜托店员帮自己留着合适号数的戒指,那个她紧张到呼吸都不敢用力去帮他戴上的戒指,那个她半夜醒来摸着那小小的一圈都能笑起来的戒指,用力的向他身后扔去。
那戒指太小太轻,就连落地的声音都小的几可不闻,或许,会直接滚落掉到窗外吧,也好,省的留有什么眷恋。
本就是个笑话而已。
她沙哑着声音,又一字一句无比清晰的说出这句话,“你们,最好都消失在我的生活里,否则,我会死给你们看。”
景颜伸出去想拉住她的手被这句话生生的停在了半空。
她以为,他是她未来全部的信仰,原来,也错了。
她又一次回到了原点,只是这次,她不再像是之前那样傻傻的折腾自己了。
——————
一夜之间,她便真的像是长大了。
两个月的暑假,她兼了三份工,餐厅,咖啡馆,超市,就这么把每天的时间排的紧紧的,不容自己有一丝喘气和回忆的空间,一直到开学一周前。
她约了盛安安一起出来吃饭,拿着自己交完学费剩下的钱,在一家中餐馆,她翻着菜谱一个个点着,糖醋排骨,松蘑鸡,黑椒牛肉,孜然羊肉,盐水鸭,除了鱼,其他的肉类每一种都点了一道。
盛安安惊讶的看着她,总以为她是在和自己开玩笑,一直到那一道道菜都搬上桌,她们两个人,面对着满满一转盘的各色肉类,最主要的是,没有鱼。
她拿筷子敲了敲转盘,“羽歇儿,你丫是不是有病?赚钱了也不用这么造吧?你不是只吃鱼吗?点这些干嘛?”
歇儿淡淡的笑了笑,脸上冷冷清清的,夹起一个鸡腿放到盛安安盘子里,“我欠你一个鸡腿,快吃吧,别说话了。”
然后她又夹起一块排骨放到自己跟前,刚要往嘴里送,却被安安一筷子打下,那排骨便掉到了盘子旁边的玻璃上。
“你丫的就是有病,不是只吃鱼吗?你吃的了排骨吗?”
歇儿抬头对她笑了笑,又重新夹起一块放到盘子里,口吻那么随意,说出口的话却让人心疼,“吃鱼的时候被鱼刺卡到嗓子了,差点疼死,所以就戒了,不行吗?”
盛安安眼睛立马就红了,一言不发的看着歇儿把那排骨放到嘴里,皱着眉咬了一口,又侧过身子一阵呕吐。
“你至于这样吗?”盛安安拿着纸巾过去塞到她手里,又帮她拍着后背顺气。
歇儿推了她一下,坐回身子,“我没事,快吃吧,别说话了。”
说完就又夹起一块排骨往嘴里放。
盛安安哭的跟个傻子似的在旁边骂她,看着她把所有的菜都尝了一遍,掩着嘴不知干吐了多少次。
终于,她放下筷子,云淡风轻的对盛安安笑起来,“你看,我都能把吃鱼的习惯给戒了,还有什么是戒不了的。”
走出餐厅,盛安安跟着她去了理发店。
然后听见她跟发型师说,“帮我头发剪短,剪成什么样的都行,只要不是长发就行。”
看着镜子里那个明显的瘦了一圈的脸蛋,看着她从短发一点点留到及腰的长发,就那么一剪刀下去,像是一刀两断般的和过去说了再见。盛安安没忍住,又红了眼圈,嘴里骂她,“羽歇儿,你他妈就是傻子!”
最后一站,户籍所,她把名字也改了,叫什么好呢,她撑在那张并不太干净的桌子上轻点着太阳穴,闭眼想了一会,说,“羽笙。”
她记得,毕业晚会唱完歌从台上下来,景颜随口说了一句,歇儿唱歌时的嗓音很好听,特别像苗族的一种乐器,叫芦笙。
她想,自己对他来说,只是羽溪随口的一个叮嘱,应该不会让他那么深刻的记住吧,所以,这句话他也一定说完就忘了。
可她却那么傻的一直记得清清楚楚。
——————
开学,她报的专业,是和法学一点边都不沾的美术水彩。
摸着一头的短发,站在学校门口,她笑着想,这是她的新生,与任何人无关,只属于她自己的新生。
她觉得,自己已经改掉了很多和他有关的习惯,她再也不吃鱼了,她再也不会因为他的一句话就傻傻的去照做了,她再也不想在他的掌心里哭了,她再也,不要那么卑微的喜欢他了。
她终于长大了,可是那个人,却离开了。
他们也真的没有再出现在她的生活里,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