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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 李麻子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皱眉道:“你小子干什么的?是不是奸细?”说着上来就推搡晏轲,晏轲并不躲闪,满脸堆笑,指着板车上的店铺标记,点头哈腰地说道:“城南张记杂货铺,送货的。”
李麻子脸色稍有缓和,道:“哦,你们掌柜的我认识,是个活络人。你小子会跳舞?让老子看看。”晏轲走上前,手臂伸直,双手绕花,走了几个十字步,眼神生动细腻,动作轻盈大方,王太太等一干人看了也大声喝彩。
那王太太对李麻子说:“看见没有,人家这才叫英俊小生,多来几个也能给姐妹们提点神!小哥,过来,手把手地教姐姐一下。”
李麻子见状,暗骂:这婆娘的骚劲看来犯了,也好,省得老子去哄。于是点头道:“不错。小子,你过来教教这帮笨蛋,不好好学的,给老子狠狠地打。”那王太太闻言作势要追打,李麻子丢下一句“继续练!”,踱着步走了。
李麻子走后,晏轲拍了拍手,把那群女人召集了起来,将几个基本动作进行了分解教学,讲解得有板有眼,在强调眼神和表情时,他时不时地插科打诨,将王太太等人逗得开怀大笑,有几个妇女还显出一脸花痴状。
看到局面和谐,眼镜男抱拳向晏轲表示感谢:小兄弟,多亏你了。晏轲纳闷,趁着让那群人自己练习的间隙,与眼镜男攀谈起来。
原来,鬼子占领交城后,立即部署了奴化教育,严令民间的秧歌班、说唱班等必须排练加入卖国思想的节目,否则一律解散。交城著名的马家班班主带领十一名徒子徒孙集体跳楼,以示抗议。不久,秧歌艺人大多远走他乡,全县已无真正意义上的秧歌班。
这眼镜男上午接到县维持会的指示:为了迎接近期重要长官的视察,文化团务必排练一个载歌载舞的节目,武会长指令跳秧歌,说秧歌是山西民间舞代表,能深刻表达交城百姓对皇军的爱戴以及由衷的欢迎。
但交城现在上哪找跳秧歌的?别说完整曲目了,会扭身子的都不多。眼镜男好不容易找到一些平时爱跳交际舞的富太太和乡绅子女凑数,但这帮人的气质实在太差,使得原本轻灵欢快的舞步,怎么看怎么像掻首弄姿,简直就是丢人现眼。
眼见天色渐暗,秧歌队略作休息。晏轲一心想着如何加入,但直接提出来,似乎太明显。他心念一动,对着大家说:几位兄弟,各位姐姐,小弟我是打杂的下人,今日有缘与大家相识,感觉非常愉快,今后要靠大家关照。如果需要些日用百货、胭脂口红什么的,小弟我送货上门。”
那王太太道:“唉哟,什么下人、上人,大家不都一样?你看刚才李麻子那神气样儿,他又是什么上人?见到会长和日本人就跟哈巴狗一样。小兄弟,我们这些天都在这排练,明天带些胭脂来,我买一些用。”
晏轲又对眼镜男说:“要不明天我也来帮个手?再给兄弟姐妹们带点日用品什么的?”眼镜男犹豫了一下,指着斜对面说道:“好吧,明天下午我们还在那里站队,你带些毛巾、纸花什么的,我看着买点,记住不要乱说话,也不要乱跑。”
晏轲鞠躬感激,那眼镜男微微欠身,表示还礼。他每天都会拉着板车,假装不定时来到这条街,不过几日,他便与秧歌队的人相处得滚瓜烂熟,并俨然成为秧歌队负责后勤保障的伙计,几名暗哨过来寻过几次麻烦,并没有发现有疑之处。
李麻子偶尔也来秧歌队,他对晏轲的身份有些不放心,但到杂货铺打听后,也逐渐消除了疑心,心想一个送货的穷光蛋罢了,为了生计讨好秧歌队里的官太太,没什么可担心的,有空老子还得向他讨教下怎么拍女人马屁。
这几天,晏轲发现鬼子出城“扫荡”次数频繁,而交城最繁华的一条街突然哨卡增加了许多,伪军和鬼子宪兵先后对两边商铺进行突击检查,警察、特务也对往来行人一一盘查,他立即警觉起来。
他从眼镜男那里得知,秧歌队明天要在这街道夹道欢迎大人物视察,能进入那条街的多数是维持会工作人员、知名乡绅以及获维持会认可的“良民”代表,闲杂人等一律不得进入,所以晏轲当天上午如果要来看热闹,就带些常用物品,就放在路口就好,不能随秧歌队一起进去了。
晏轲岂能放过这个机会?他一定要想法进入那条街,伺机炸死木村!
他回到住处,从床底掏出了那两颗手榴弹,在屋里来回比划了几下,然后小心翼翼地将它们伪装进两棒通草花中,心中既是忐忑,又是兴奋。这玩意扔出去,神鬼难逃,一倒就是一大片,一颗送给木村,一颗送给那个来视察的大人物,“轰轰”两声,小爷从此名垂青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