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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蓉宫,文轩殿里。
被当做小书房被赵澈霸占的文轩殿此刻安静的连外面鸟叫的声音都听得一清二楚,所有伺候在太子身边的奴才们都各个耷拉着脑袋,谁都不敢去看一看那坐在正椅上一脸黑色的小太子。
天哪!究竟是哪个不长眼的居然惹毛了这位小祖宗啊!
别人不知道,他们这些伺候在太子身边的宫人们怎么会不清楚,这位小祖宗那可是很要人命的;你别看他年纪小,这要是一瞪眼睛一哼鼻子,就连这皇后居住的芙蓉宫都要抖三抖;真不愧是将来是要当皇帝的小太子,就算是处于童稚幼小时期,存在感也是超极强烈的。
小太子身边的第一亲随小玲珑实在是忍不住了,谁让小主子的气场堪比当今圣上呢,虽然没被震的脑仁疼,可他们私底下已经偷偷跑了三次官房了。
顶着身边数位同仁的祈求眼神,小玲珑本着牺牲自己成全大家的勇气,主动凑到小主子身边,捏着嗓音,小心翼翼的开口问道:“殿下,您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赵澈用单手托着下巴,一双上挑的凤眸死死的盯着窗外已经初开的花树,沉默了半天后,才慢腾腾的说道:“小玲珑,孤问你一件事,你当需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明白吗?”
“是是是!奴才一定乖乖回答,一定!”
小玲珑擦着额头上渗出来的汗珠子,悄悄地抬着眼皮看着眼前的小主子;心想,只要小主子别再闷着自己不吭声,别说是问他一件事,就算是追问他上头八辈子的祖宗,他都会详详细细的报上来的。
赵澈一转眼,看小玲珑,神色很严肃:“一个人会在什么情况下忘记自己往日的习惯,变的跟以前不太一样?”
这下,饶是自诩太子身边的第一亲随的小玲珑都被问的有些发蒙,什么叫做不一样?一个人就是一个人啊,从头到尾、从里到外都是那个人,怎么会不一样呢?
不过,小太子虽然年纪幼小,可那智慧却是连当今身上都多次亲口夸赞的,小太子既然说不一样,那一定是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小玲珑清了清嗓音,又看了眼对着自己投向询问目光的小主子,恭恭敬敬的回答道:“殿下呀,奴才虽然没弄懂您这个问题的具体含义,但奴才觉得,要一个人养成一个习惯很难,但同时要戒掉那个习惯更难,就比如说奴才的干爹张公公吧,他这辈子最好吃槟榔,凡是槟榔下市的季节,他就算是偷溜,那也必须出宫去买一大包槟榔回来往死里嚼着吃;所以,习惯这种东西,一旦养成可是很难再根除的;如果,有个人若是在毫无预兆之间突然忘记了自己的往日的习惯,奴才觉得只有一种可能……”
赵澈眼神一热,忙着追问:“什么可能?”
小玲珑被小主子这眼神看的脖子一缩,可还是硬着头皮回答道:“奴才认为,这个人一定不是原来的那个。”
“不是原来的那个?”赵澈眉心一皱,眼神灵活的闪烁着聪慧的光芒,一边在重复着小玲珑的话,一边在忽然咂摸出什么味儿的时候,刹那间睁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小玲珑看:“你的意思是,那个人被换了!他们是不同的两个人,是与不是?”
小玲珑伺候在小太子身边少说也有两年多了,换句话说,从小太子嗷嗷待哺的那刻起他就被皇上赏赐给了还不会说话的小太子,眼睁睁的看着小主子从一个把屎把尿的小屁孩长成了一个香软可口的糯米团子,他真心甚慰呐;尤其是看着这颗糯米团子变的又聪明又伶俐,满朝文武皆对着糯米团子竖大拇指的那一刻,他更是感到一种由衷的骄傲。
可是,伺候在小主子身边这么久,看见过他第一次大笑的模样,看见他第一次翻身的模样,甚至看见过他第一次抱着皇后娘娘的大腿祈求着讨奶吃的模样;见过小主子千百种表情模样的小玲珑,还是第一次看见向来都比较冷静的小主子对着自己露出了如此紧张迫切的神情。
天哪!他家小主子究竟是咋地啦?
早晨离开偏殿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中午从皇后的正殿回来后就跟着了魔似得呢?难道是皇后娘娘又欺负蹂躏他们的小主子了?
想到这里,小玲珑就往赵澈那奶呼呼的小脸上看,果然,本来就白里透粉的肌肤现在看上去显得更粉嫩,绝对是皇后娘娘揉搓过的铁证!
相较于小玲珑的各种不着调的想法和心理活动,赵澈此刻的内心却是阴云密布、电闪雷鸣,话说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此刻正恰好形容在这对主仆的身上;小玲珑绝对没想到自己随口的一番说辞居然会被赵澈听进心里去了,甚至还在他心里越演越烈,让他越来越坐不住。
于是,就看坐不住的赵澈一下就从椅子上跳下来,迈着两个短短的小腿儿就往外走。
小玲珑不敢怠慢,忙在后面小心翼翼的跟着;瞧着小主子那挺的直梆梆的小身材,又看了看小主子那细嫩粉团的五官和金贵华丽的锦服,再一次由衷的感叹:皇后娘娘真是生得好啊,小太子这俏生生的模样实在是太惹人喜爱了。
*
赵澈一路从芙蓉宫的侧门出去,直冲冲的就朝着御花园的方向走去;在来到御花园禁卫军当值的岗哨前时,伸出自己短短小小的手指,指着一个身着黑色禁卫军服饰的禁卫军就喊道:“你!给孤过来!”
那名被提名的禁卫军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一个小喽啰怎么会有幸被太子点名,当下就激动的有些脚底打滑,忙提着宽刀就朝着赵澈身边跑来。
“属下参见殿下千岁!”
看着来到自己身边后就忙着下跪行礼的禁卫军,赵澈有模有样的将双手背在身后,微微略抬着下巴,一股与生俱来的高贵劲儿硬是被这小子演绎的淋漓尽致不说,甚至还带着几分不容忽略的锋利之感。
“你们秦总管呢?”赵澈学着赵礼问人问题的模样,微微拧着眉心装出一副小老头儿样开口问道。
但赵澈却不知道,自己的这副小老头儿样不但没给他的威严多加几分,反而还让他显得更加可爱稀罕几分。
禁卫军瞧着眼前粉嫩漂亮的小太子,也乐的跟他说话,忙又开口回道:“总管大人想必此刻正在当值房里,若是太子殿下需要,属下愿意将大人请来给太子回话。”
赵澈很满意秦战训练出来的禁卫军,当下就很高兴地眯了眯眼,点着头说道:“你速速去将秦总管叫来,就说孤有重要的事情要找他,记住,你只准悄悄地去,趁着秦总管身边没什么人之后再将孤的话传给他,千万别给别人看见了,明白吗?”
这位禁卫军虽然不明白小太子的这些吩咐究竟是什么意思,但主子发话,他们自然是好生遵从的;所以就立刻应下小太子的叮嘱,忙去当值房去寻秦总管过来。
小玲珑瞧着跑开的禁卫军小哥,又瞧着自家小主子那副高深莫测的小样儿,一时间还真有些犯糊涂,实在是不明白小主子这是再闹腾什么。
本着不耻下问的好奇心,小玲珑半跪在地上,眨着无辜求知的大眼睛,问:“殿下,咱们来找秦总管做什么?”
赵澈此刻正有些烦躁,心里很害怕自己猜测的那件事会是真的,所以此刻也没那么多的时间打理自己身边的第一亲随;所以就在淡淡的瞥了眼小玲珑后,指着一处回廊上站的橡根木头似的一名点灯奴才,说:“你看那名宫侍在做什么?”
小玲珑顺着小主子的手指方向看过去,然后又自作聪明的眨了眨眼睛,莫名道:“闭嘴,站着!”
赵澈点了点头:“这就是孤给你的回复!”
小玲珑瞬间泪奔,由衷的再次觉得,自家小主子那智商果然就是来秒杀他们,羞辱人都羞辱的如此有水准,简直就是传说中的高大上,而且还不让被羞辱的人有上吊自缢的冲动。
嘤!
小太子的这股邪恶劲儿,简直可当今圣上如出一辙!怪不得皇后娘娘经常在皇上背后问候老赵家的列祖列宗,这列祖列宗该是有多彪悍,才能生出像皇上和太子这样的后代呐!
就在小玲珑咬着帕子暗自盯着小主子那好看的后脑勺悄悄地露出一股被蹂躏的幽怨时,秦战被刚才那位禁卫军小哥儿匆匆带来。
想必秦战来的比较着急,所以向来都比较沉稳的脚步都显得有些凌乱;尤其是在看见赵澈顶着一个大太阳站在树荫底下正等着他时,他更是不敢怠慢,都有些小跑的架势。
“臣参见太子千岁!”
秦战一来,依然是规规矩矩的冲着赵澈行礼。
相较于刚才装出来的小老头儿架势,此刻的赵澈却是换上了一张天真纯碎的笑容,甚至还主动的走上前作势搀扶了一下秦战,笑声道:“秦总管不必对孤多礼,父皇常说秦总管的武功可是整个皇宫大内当中最好的,有意让孤在武功造诣上多多向秦总管请教,届时总管就会是孤的师傅,孤还要对着师傅行礼,哪敢受师傅的一拜呢!”
秦战还是第一次听说皇上欲将小太子的武功托付给自己,当下有些慌乱的同时,又是一脸的受宠若惊:“臣不敢!臣若是有幸教太子功夫那是臣的福分,更是皇上的看重,臣自当殚精竭虑、倾囊相授,怎敢自称太子恩师!”
看着秦战对自己露出了又敬畏又服从的姿态,赵澈倒是直接见好就收;俗话说,威信这种东西就是要这样做才能真正的立起来;一边拿着小皮鞭抽他,一边再给他塞颗糖;朝堂之上,谁不知道秦战可是父皇身边最亲信的人之一,而往往这种人都是很有傲性的,换句话来说,就是他们的眼里只有皇上,至于剩下的人嘛,全部都看不上;甚至有可能在这剩下的人当中还包括他这个太子在内也说不定。
唯一能让秦战对自己臣服的方法就是要让他知道,就算是他效命与父皇,可是终有一天父皇也会驾崩,他这个太子就会是下一代君王,身为大周将来最有力强悍的继承者,他容不得任何人小觑,更不允许任何人敢在他面前摆架子;就算是他秦战,也不可以!
所以,赵澈这才故意说出刚才那番话,为的就是让秦战知道父皇对自己的看重,而自己也是有那种被看重的本事的;只要将身下的千里马彻底收拾服帖了,他才能骑的舒服,不是吗?!
赵澈依然露出那副天真无害的笑容,可微微垂着头的秦战却已经从心底深处生出一股寒意;早就听父亲说过这小太子自幼就是被皇上亲自教导,年纪小小、不容小觑,可他虽然行走皇宫御前,却是甚少接触这位小主子;今日这么一接触,还真是让人不得不小心应付,简直堪比第二个当今天子。
赵澈笑眯眯的瞅着已经对他露出敬畏小心之态的秦战,很满意这个男人不再将自己当成一个刚掉奶牙的奶娃娃,慢条细理的像是带着无限好奇的问道:“秦总管,孤现在年幼,所以很多事情都不太懂;咱们这内宫的禁卫军真的好厉害,孤想问问秦总管,禁卫军是直接由父皇调派的,是不是?”
秦战一愣,显然是不明白这小太子怎么会突然之间对禁卫军感了兴趣,只是太子发问,他又不能隐瞒,只能实话实说道:“禁卫军乃是负责皇城守卫之用,其用途便是保护皇室和天子安危;除了臣能调派禁卫军之外,普天之下便只有皇上能够自由调派。”
“哦?秦总管是用什么法子和方式调遣禁卫军的?父皇呢?他是要亲自出面才能调用禁卫军吗?”赵澈更加天真的眨了眨眼睛,一双小小白白的拳头甚至还好奇的攥起了拳头举在胸口,将那本就憨厚可爱的模样更加表演的淋漓尽致,让人不忍拒绝。
秦战虽然不苟言笑,可在这一刻还是被眼前这粉白漂亮的小太子给逗的面部线条柔和了很多,顺带着连声音都柔软了很多:“太子,调派禁卫军不需要本人亲自出面的,只须有令牌便可!”
“真的吗?秦总管可以让孤看看那面令牌吗?”
看着眼前这兴奋地连眼睛都开始冒光的小太子,秦战几乎是下意识的差点都满口答应这小太子的请求;可是,就在关键时刻,秦战瞬间从赵澈那漂亮可爱的笑容中回过味儿来,又在一个激灵中,猛抽了一口气!
纵然对面这人是太子,他也不能将禁卫军的这么多消息这样不分节制的说出去;在一面懊悔又一面自责中,秦战第一次遇到了人生中的马失前蹄;尤其是在他意识到自己马失前蹄后,怎么越看小太子那笑眯眯的模样自己心底深处就越是冷颤着直发毛呢?
秦战脸上的犹豫和懊悔之色赵澈是看得一清二楚,当下就知道,自己这装纯真的一招没糊弄过去;暗暗咬牙赞叹不愧是父皇身边最可信之人真不是好糊弄的同时,赵澈终于杀出了第二招!
“听说秦总管家中最近和孙府正在商量联姻婚嫁之事?”
此话一出口,秦战那个大老粗瞬间就红了脖子;一副小媳妇偷汉子被抓在床的尴尬劲儿,一下就取悦了赵澈那颗幼小却已经成长的很变态的耐心。
在这一刻,赵澈在内心深处对自己的母后肃然起敬;怪不得母后经常说一句话,再彪悍的爷们也架不住女人的那滴眼泪,再牛掰的汉子也忍不住女人的娇羞一笑;女人泪如砒霜,女人笑似鸩酒;可就是这样的砒霜鸩酒,却是男人最没辙也是让男人最喜欢的东西。
在默默感激了一番母后之后,赵澈很从容自然的对着红了脖子的秦战套近乎:“秦总管想必也是知道的,这孙府可是跟皇家有着莫大的联系,孙府如今的当家孙大人乃是孤母后的亲舅舅,更是孤的舅姥爷,如果舅姥爷家的掌上明珠烟儿表姨嫁给了秦总管,那孤以后看见秦总管岂不是要喊一声表姨夫了?”
这一声‘表姨夫’一出口,瞬间就让秦战在这一刻凌乱了!
就连跟在赵澈身后的小玲珑都清楚的看见这被内宫无数宫女暗恋痴慕的禁卫军总管大人居然被他们家小主子的一句‘表姨夫’给折腾的不光红了脸颊,连耳朵根都烧红烧红的!
小玲珑在默默观察中终于像是察觉到什么,尤其是根据他伺候小太子众多岁月的经验来看,自家的这位小主子可不是没事扯闲篇的主儿,像今天这样无缘无故的拉着秦总管说亲带故,最大的可能就是想要从秦总管的身上捞什么东西。
感觉到自己揣测到自家主子心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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