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枉屈伸之机括,于是乎决。验尸何等严肃之事,又其能造谣生事?赵仵作当初验尸,只看身体无有伤痕,所以判断为暴毙,那我且问你,你可研读过《疑狱集》《折狱龟鉴》《洗冤集录》?那你可知,涂醋法?可知白梅饼回烙法?这般耳熟能详,甚至戏文里都能窥见一二的法子,你一无尝试,二无查探,又怎能说检验仔细?”
女子脊背挺直,双眸冷凝,“我不知你如何勘验得出的急症暴毙,但却也知道人命关天之事,万不能心存侥幸,若非三日后尸斑之中显现出压迫痕迹,你又怎知这不会是一桩冤情?”
“你你......你真是牙尖嘴利,我说不过你,那你又怎知钱少夫人是午时没得?”赵仵作脸色乍青乍白,死死盯着许楚,紧握拳头秃自挣扎强说道,“便是我做了几十年,都未必能那么清晰的断定时辰,何况今日距钱少夫人出事已是三日之久,尸身的尸斑早已不可做为依据判断。”
“谁说勘验死亡时辰只能看尸斑?”女子斜眼看了赵仵作一眼,不欲与他继续纠缠。可想到如今仵作多为屠户验尸,甚至许多说书人都曾言说仵作是“误执伤痕,颠倒错乱,不一而足;若遇开检重案,无不瞠目束手”。这般下去,就算仵作正直,也真难免会出现冤假之断。思及此处,她便略略摇头,继续说道。
“子午卯酉掐中指,辰戌丑末手掌舒,寅申巳亥拳着手,亡人死去不差时。”许楚摘下手上的手套,只见她二话不说,伸手抬起了钱少夫人的胳膊。那尸体早已青绿,死气沉沉的,对比握着她的那纤长白皙,凝白如玉的手指,当真诡异至极。只是许楚本人丝毫没有在意,她只管专心按压了两下尸体的手掌,言说道,“此法是最简单不过的判定方法。若关节已松软,也可看角膜尸斑判定。”
赵仵作先是被个晚辈又是女子教训,早已羞臊不已,想要反驳讽刺,却发现那人字字珠玑,说道古人验尸典籍更是如数家珍,他压根寻不到半分反驳的理由。
而许楚也不再看脸色涨红,神色复杂的赵仵作了,只管转头看向钱家少爷问道:“不知当时少夫人在干什么?又是谁在伺候的?”因着生计,许楚为人处世也并不太过冷淡,只是在遇到如赵仵作那般蒙混过关的人面前,会因着两世做法医的习惯而言辞锋利一些。此时既然要查案,自然不会言语生硬,倒是多了几分客气。
“是雅娘的身边的丫鬟英儿伺候着的,眼下府里慌乱我就先让底下把人压在了柴房,如果姑娘要见,我让人带她过来。”
既然许楚是张家请来的,虽然不是官差衙役,钱家人却也不敢此时轻慢了。尤其是在张老爷子还虎视眈眈恨不能择人而嗜的目光之中,钱少爷更不敢放肆。
所以见英儿自然也见的顺理成章,只是看到英儿的模样跟身条时,许楚还是不由得一愣。除去英儿被五花大绑的狼狈,还有脸颊红肿的伤痕,她眉眼之间与钱少夫人居然有那么几分相似之处。不过想到如今世上男人多薄情,尤其是奴籍家奴女子,为奴为婢不算,还会随时被家中男主人糟践欺侮。若英儿与钱少夫人当真有姐妹关系,那也算不得什么稀罕事。
“你是伺候少夫人的丫鬟英儿?是从张家一同陪嫁而来的?”
“奴婢是英儿,是打小就伺候在少夫人跟前的。”那英儿许是惊惧,又像是被折磨一番满腹委屈,眼下见许楚和颜悦色并非开口就要打杀了她,不由的抽泣起来。
“那日你可跟在少夫人跟前贴身伺候着?”
“平日里奴婢都跟着少夫人伺候的,只那一日少夫人说心里烦躁,让奴婢去厨房要碗燕窝粥。奴婢想着候着取燕窝粥也要阵子工夫,所以就去寻看顾后门的讯大娘吃了几杯酒。等奴婢再回去时候,少夫人已经出门去了,好似是去买胭脂。”英儿哭泣道,“后来少夫人就一直在屋里歇息,刚过午时时候,奴婢因着身子不舒服,还劳烦张嬷嬷帮着进屋照顾少夫人。后来奴婢身体好些了,问过嬷嬷知道少夫人还在歇着也没进去打扰,一直到天色渐黑,奴婢不放心才进屋查看,却发现少夫人......少夫人已经......”
说完,英儿就嘤嘤哭起来。
而屏风之外的钱少爷此时也疲惫的开口:“事后我就派人看管起英儿来,问来问去却也问不出旁的话来。报官后,县太爷也曾派人询问过胭脂铺,那间掌柜的也证实了雅娘确实去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