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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气质,应该豁达无边,应该纵/情山水,怎么也流连烟花之地?一瞬,她竟以为自己看错了。
回头,再望向方才的窗户,男子仍在,一袭白衣宛若水中白莲。即便周围美人无数,却丝毫不染他出尘的气质。
那么独立遗世,让人轻易忽略了周围女子。
感觉到楼下目光,他倏地抬头,对上她的目光后,朝她略一举杯,眸中竟是笑意。
上邪辰忙着转头,一瞬,她忽的有种心如鹿撞的感觉,一种从未有过的喜悦爬上心头。
是……心动吗?
又行了许久,当胭脂和颜料的香味再次飘入鼻孔的时,她忽的想起,自己早上从客栈出来时专门刻意“毁容”了一番!可方才那个男子,却分明是认出了自己!
上邪辰一个激灵,瞬间从方才的小女人情节中走了出来,思绪恢复正常。那个男人,得有多敏锐的观察能力,绝非泛泛!
……
因得有了容颜的改变,也不想因忙碌赶路而引人注意,上邪辰不再如第一日那般赶路,而是骑着马,优哉游哉的晃荡着。
反正兜里钱多,等她晃荡够了,随便找个地方安顿下来便是。
一连三日,上邪辰住最好的客栈,吃最好的菜肴,也买昂贵的衣服,只一点,她的容貌气质依然平凡到路人多看几眼的兴致也无。
当然,路人不关注,不代表没人关注。
就在她易容后第二日,当她从客栈出来不久,就被偷儿盯住了。刻意制造的拥堵,无意识的撞击,人群中,上邪辰几乎避无可避。
只不过,就在那偷儿将手伸至她的腰间,忽的,一股钻心的疼痛从手腕传来,那偷儿忽的跳了起来,发出杀猪般的嚎叫。
人群中,因得陡然发出的尖嚣静了下来,所有人的注意力皆集中在声音发起处。
“你……你伤人!”偷儿是一个18、19岁左右的男子,他的左手捂住右手手腕,他的双眼赤红,怒目蹬着上邪辰。
目光中,有愤怒,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害怕。他从13岁开始做小偷,这么多年,随着技术的不断精进,失手的时候已是越来越少,方才那一摸,明明已是他最快的速度,可居然被抓住了!而且还被人折伤了!
“你哪只眼睛看着我伤了你?”上邪辰平静的,一双眸子无波无澜,她看着眼前的男子,亦看着从人群中走出来的另外几个人。
“儿啊!”一个40多岁的女人忽的一声高昂的叫,飞奔到年轻男子身边,焦急的检查着他的手,撕心裂肺喊,“儿啊,你的命好苦啊,怎么就被人打了?”
另外几个都是年轻男人,他们走到男子身边的人却是装模作样的看了看那男子的手,然后朝着上邪辰,大刺刺的走了过去,一副流/氓地痞的模样:“你把我们兄弟弄伤了!说吧,怎么办?”
在他们来看,对方不过一个女流之辈,掀不起什么大风浪,只奇怪的是,动手负责偷钱的兄弟干嘛要佯装受伤。像这样的目标,就应该偷了就走,讹诈这种事情,虽百试不爽,可用的次数多了,难免被人认出来。
“报官吧!”上邪辰站在原地,丝毫不被地痞流/氓的气息所慑,只平静的说。虽说她不怎么想见官,可她同样清楚的是,这群偷儿比她更不想见官。
果然,那几人听得上邪辰的话后,微愣了下,反应最快的却是方才负责偷钱的那个人,这么好的圣兽,开口就喊说要报官员。他忙着说:“算了,……”
话没说完,只见另外几个男人蓦然回头,狠狠瞪了那人一眼,声音陡然拔高:“算了?怎么可能算了!”这个女人,今儿早上可是从“东福来”客栈出来的!那可是全城最贵的酒楼,在那里消费的,都是有几分家底的!“今儿个,你不把这件事情处理好,休想从这条街过!”
呵,口气还不小,上邪辰笑,眸中飞快闪过一丝戏谑。这几个人,虽看起来很凶,可都是外强中干型,对付普通居民是没问题,只可惜,他们遇见的是她!
“你们想怎么办?”上邪辰笑。
“赔钱!”那个40多岁的女人忽的吼出需求。
“对,赔钱!”另几个男人亦跟着吼。
“赔钱啊?”上邪辰低笑,她瞅着那个40多岁的女人,笑靥如花,和蔼的如同看见自己的好友,甚至连语气都是商量着的,“不知1000两够不够?”
“1000两?”女人咽了口口水,双眼闪着不可置信,平日里,他们一次也就是偷得几两,运气好的时候能偷个二三十两,今儿瞄准上邪辰,原本也就是计划一次姓能偷得几十两的,做梦也没想到,这个女人居然一开口就是1000两!
真是太太太大方了!
女人再次咽了口口水,既然这人这么容易讹,不如一次姓多讹一点!
“1000两怎么够?!”女人吼,“你也不看看你把人伤成什么样了?”她抓起旁边男子脱臼后软弱无力低垂的手。
“那你想要多少?”上邪辰再笑,她牵着马,一步一步缓缓的,朝女人走去,笑容比方才还要灿烂一百二十分。
便就在着缓慢的走路的时候,她的气质一点点在发生变化,原本平凡至极毫无存在感的形象,正一点一点变得华贵,变得雍容,亦变得强悍。
不知不觉,原本围在她周围的那几个偷儿同伙,竟是慑于她的威压,齐齐往后退去。
“至少……至少……”女人不是没感觉到缓缓靠近的威压,只不过,有些时候,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她好不容易累积出勇气,忽的吼出个数字,“至少也要1100两!”
“1100两啊!倒也不多。”上邪辰说着,忽然的转身,目光在周围围观众人身上掠过。
一瞬,众人顿时觉得这个面容平凡的女子竟是光华流转,让人不可逼视。
“各位,麻烦大家看看自己的钱包钱袋,是否都还在身上?”上邪辰说着。
一句话落,那偷儿几人已是变了脸色,众人忙伸手往荷包处探去,一两息后,只听此起彼伏的声音响起:“我的钱包呢?”“我的钱包呢?”……
这时,已有聪明的反应过来,指着偷儿:“肯定是他!我刚才就被他撞过!”
“对对,我也被撞过!”“我也是!”
对于小偷,无论是古代还是现代,群众对他们的憎恨都如过街老鼠一样,一时,被激奋的民`意瞬间如火山爆发,原本围成一圈的人开始往里逼近。
若非中间还站着个气势强悍的上邪辰,怕是他们早已经一拥而上,将这几个偷儿痛打一顿。
这几个偷儿,从前以多欺少的时候,从来气焰嚣张,可此刻,他们面对的,却是多于他们十倍二十倍愤怒的人群,他们开始胆怯了!
“你……你究竟是谁?!”面对愤怒的人群,当他们再次质问上邪辰的时候,早已是底气不足。
上邪辰笑,走到那女人身边,小声而嚣张的:“我是谁,你们还不配知道!”说着,她莞尔,再次朝着众人,是提醒,也是暗示,“对付小偷,最好的方法莫过于废了他们的手,让他们以后无法再偷东西,对于讹诈者,最好的方式是缝起他们的嘴巴,让他们以后无法再骗人!”
“对,打断他们的手,缝起他们的嘴!”民众中,已有人挥着拳头大声附和。
上邪辰很满意的看了看周围的人,再无比和蔼的对着那几个偷儿:“另,你们欠我的1100两压惊费,我稍后会派人来取的!再会。”说着,她继续朝前,人群中,自动分出一条路。
穿过人群,随着步伐一步步朝外,她身上的光环也在一点点消退,华贵渐逝,雍容渐逝,嚣张渐逝,行在路上的那个女子,仿佛只市井中再平凡不过的一人。
而这时,街角的拐角,白衣男子静静的看着,眸中闪过一丝探寻,呵,好有趣的女子!
他忽的又想起端木靳,眸中划过惋惜:端木啊端木,你究竟知不知道,你错过的这个女子,竟是这样光彩夺目,歼诈腹黑!
许是感觉到身后目光,上邪辰忽的转身,往右后方的街角看去,可除了街道中间,正在暴打小偷的激愤的众人,哪有什么人在看自己?
略一皱眉,她继续往前走。
白衣男子靠在另一侧的墙角,脸上兴致盎然:呵,好敏锐的人儿!明明不会武功,却还有这般敏锐的直觉!
他忽的有些庆幸,幸好那天晚上故意让她把马匹偷了,否则,错过的该是怎样的精彩啊!
不过,这样的庆幸,很多年后,却化为他这辈子最大的心伤……
……
上邪辰坐在酒楼包间,她看着外面拿着刀剑走来走去的官兵,看着吵闹嚷嚷的民众,平静的如局外人。
这几日,从靳城出来后,原以为找她的风声会越来越弱,可万万没想到的是,这搜人的力度却是越来越强了。
无一例外的,是找一绝世美人,甚至,还有她的画像!
她细致观察过,找她的人一共分为三帮人马。
一帮是正式的官方,往来的以官兵为重,听得他们谈话,说的一直是王爷王爷,显然是端木靳无疑了;
一帮是草莽打扮,来往都骑着快马,风一般的在城里穿来穿去,再一开口,一听就是厥国的人;
而最后那帮人马,却是最为隐秘,他们江湖人打扮,武功高强,行踪诡异。上邪辰好几次在想,她不会被江湖隐秘门派看上了吧?或者就是艳名远播,被地下妓`院或拍卖行看上了?
光是一顿饭的时间,她已看见掌柜被三帮人轮番问过好几次。
“官爷,您方才才来问过!”掌柜面带菜色,不到一顿饭的时间,他已经被各种官兵人马或温柔,或者威严,或凶神恶煞的逼问好多次了,且不说他的小心肝能不能受得了,光是这生意被这样打搅就让人头痛。
“问过怎么了?那是刚才问的!这会儿有没有见过这个人啊?”为首的官兵“唰”的一下打开画卷,上邪辰装作不经意的朝那边看去,不出所料,正是穿侍卫服的自己。
“小的没看见,没看见啊!”掌柜觉得很无力。
“再仔细瞧瞧!”对掌柜明显敷衍的状态,官兵很是不爽。
“真没有啊!”掌柜十万诚恳的,“这么美的姑娘,若真的来了我们酒楼,怎么会看不见?!”
呵,美……上邪辰笑,低头,拿起桌上那杯酒,一饮而尽。这个世界上,从丑变美很容易,从美变丑一样很容易。
从酒楼出来后,上邪辰并没有急着出城,而是在城里逛了一圈,看了看古代天然无害的胭脂水粉,试了无数套或复杂或简单的衣服,吃了一样两样三四样地方特色的零食,无数次与找她的官兵侍卫武林人士擦身而过。
待她逛晃到城门口时,已是临近傍晚。
她很清楚,一座城内,无论官兵们如何搜查得紧,最严的,永远是城门口。
而她选择的这个时候,正是人开始饥饿的时候,人饿了,就格外容易烦躁,格外想快点把手上事情做完。
果然,守在城门口的人已开始出现疲色,天色也渐渐开始黑了。原本从周边乡下来的小生意人挑着担,正排队接受检查。
她牵着马,不疾不徐的往城门口走去,很快融入队伍中。
很好,这些官兵只是看容貌,并未做过多盘问,省得她还要编理由,什么探亲啊,周游啊!
“等一下,打开棺材!”前面,官兵的呵斥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便就在她前面二十余人的位置,两个中年男人正推着一个棺材,被官兵拦了下来。
官兵敲了瞧棺材匣子:“这里面是什么?”
“禀报官爷,这里面是我们母亲,她因病过世,我们要把她拉回祖籍下葬。”中年男人毕恭毕敬的回答。
为首的官兵绕着棺材走了一圈,再次用大刀敲敲棺材:“打开看看。”
中年男人面色露出难色,声音中有些哀求,噗通一下跪在地上:“母亲都已经死了,求求你们别打扰她!”
这时,周围已有小声议论,皆是帮那两个中年男人说话的,听得众人一面倒的议论,那坚持要开棺材的官兵有了摇摆,这时,另一个显然官职更高一点的人走了过来:“吵什么吵什么?”
“回禀大人,他们坚持要出城,不让检查!”
那人瞟过跪在地上那两人一眼,眸中半点犹豫也无,不容置疑的:“打开!”
“是!”他的身后,六个官兵齐齐应道,上前几步走到棺材旁边,抽出大刀,在棺材盖上一撬,整个盖子就翻了起来。
那位被人称为“大人”的人走了过去,亲自躬身,甚至伸出一只手,探入棺材内。
这时,原本跪在地上的两个人陡然站了起来,冲着棺材的方向就要冲。母亲已经死了,怎能让人在死后亵渎!
然,守卫森严的城门口,怎容得人这样冲撞,两人不过冲了两三步,就已被人拦下,只愤怒的骂人。
就上邪辰的角度,她看不到那个人在做什么,一具尸体而已,用得着伸手翻吗?
“好了,过去吧!”那位“大人”忽一挥手,再朝棺材微一躬身,算是致歉。
通常来说,官职高一级的,帮助下属解决问题后就会立即离开,可这位大人,却是丝毫离开的意思也无,直挺挺站在城门口,每每官兵拿着画面核对人,他亦朝那人看着。
上邪辰混在人群中,人流缓慢而稳定的朝城门口走去,她的心里,开始升起一种不安。这种不安,是白天与官兵们无数次擦身而过时从来没有过的!这种不安,源于身体本能对危机的感应!
很快,她发现问题的来源!
那位“大人”,当其他士兵核对人脸时,他看的赫然是人的眼睛!她瞬间明白,刚才,这个人将手伸进棺材,便是检查那尸体的眼睛!
而她的眼睛,是蓝色的!
端木靳,在发布了她的画像几天里,从来没有提及过她眼睛的颜色,想是不愿人知道走丢的是谁,而如今,他却是再也等不得了!派了心腹亲自值守!
怎么办?她的拳头微握了下。
若真是心腹,她身上另外几块靳王府的令牌怕是没用了!她很想回头,可队伍已排到这里,后面还排了这么多人,若真掉头走,那才更显眼!
到时候在城里被追,才真的是瓮中捉鳖!
无奈之下,上邪辰已做了最坏的打算,若被人认出来就冲城门。她拍了拍白马的头,抱住它的耳朵,小声的:“乖乖,待会儿就靠你了!”
随着离城门的距离越来越近,忽的,上邪辰只觉余光中一道白影,她的手已被温暖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