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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按耐不住了。
她先是惊恐,后来听说云珉是被冤枉的便又转为了气愤,之后见丰家被抄,皇后自缢身亡,心里的怒火消了,只等着丈夫恢复爵位,熟料爵位之事遥遥无期,直到丈夫从地方上赈灾染了重病不得不回京将养时,皇上都没有褒奖一句。
于是她又极端的愤怒了。
她先是进宫找慧贵妃诉苦,后又回娘家跟爹娘以及大爷爷告状,然慧贵妃一向冷静自持,对贤妃和皇后的争斗只是冷眼旁观却从不插手,所以对这个侄女兼儿媳妇的哭诉也没怎么动心。
安国公身为辅政大臣,心里自然希望自己的外孙将来能够登基为帝,但他更知道这种关键时期还是低调些好,皇上的心里憋着一股火,单看谁挑出来就灭谁呢。所以对孙女的愤愤不平先是无视,之后便把侄子叫到跟前训斥了一顿,命他传话给三皇子妃,不许生事,务必低调。
这位蠢蠢欲动的三皇子妃便在娘家势力的压迫下乖乖待在府里眼看着大皇子在岭南造反被拉下马,然后又看着五皇子没牵扯进去,最后又看着四皇子被谨王府利用,谨王府为了不被贤妃坑了而不得不发动宫变,最后一干人等都被砍下马。
这一系列的心惊肉跳过去,三皇子妃觉得自己出头的日子该到了。
现在的皇子中只剩下三,六,七皇子了。七皇子不用说,同样是安国公府的外孙,年纪又小,是绝不会跟三皇子争帝位的,那么就只剩下远在海疆的六皇子了。
而以现在皇上的病情来看,依然不见六皇子被召回的圣旨,三皇子妃便暗暗地欢喜,以为帝位非自家夫君莫属了。
当然,身怀有孕的素嫔肚子里怀的是个龙子这也不是什么秘密,但整治一个没有根基的嫔妃还是难不倒安国公府出来的女人的。
是的,三皇子妃把自己,慧贵妃,谨贵人还有诚王府的世子妃都归位安国公府的女人。觉得自己姑侄几个将来必将成就安国公府的辉煌,把镇国公府比下去。而她自己,自然是她们姑侄四个里面最有前途的人。
三皇子登基为帝,慧贵妃成太后,自己就是皇后。因为太后虽然威风,但也比不过皇后长久,而且她已经为三皇子生了嫡长子,身份地位是无法撼动的。
只是这位自以为大云朝最有前途的女人却忽略了一件事,她未来所有的风光都必须建立在她夫君能够登基为帝的基础上,否则,她的一切梦想也只能是梦想,永远没有成为现实的可能。
云珉从前书房走到内宅后,心里的火气便已经消了。
他本来就不是那种炮仗性子,温润如玉是他的性格,谋定后动是他的习惯。发火,动粗,打人卖人什么的都不是他能做出来的事情。
但他却有另外一套处置人的办法,温润如春风细雨,却也足以叫人难忘。
比如今天对待三皇子妃,云珉就表现出了极好的风度,他没有发火,甚至还安慰了妻子几句,最后一锤定音:“你心里不舒服,不如回娘家去住几日吧。”说完,便吩咐自己从宫里带出来的一个老嬷嬷:“给夫人收拾东西,叫人准备马车。”
三皇子妃登时愣住:“爷这是要赶妾身回去么?”
“家里太闷了,我又不喜欢热闹,家里连个说话儿的人也没有。你就回娘家去疏散几天,把心里的闷气散了再回来也使得。”说完,云珉便翩然而去,留下三皇子妃一个人傻愣愣的坐在那里,还不知道自己什么事儿惹恼了她的夫君。
皇子妃就这样被云珉给遣送回娘家去了,三皇子府更加冷清。
晚饭后,一位姓詹的幕僚陪着云珉下棋时劝道:“三爷放宽心些,新出生的孩子就封王,未必是好事。”
云珉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先生还没看出来么?父皇是想借这个孩子试探我。”
“在下还以为三爷没看透呢,看来是白担心一场。”詹先生笑了笑,抬手落子。
云珉幽幽的叹了口气,说道:“我就是心里堵得慌。同为父皇的儿子,看着他们一个个折腾来折腾去,连最愚蠢的老四也不过是被幽禁而已。而我,一向兢兢业业如履薄冰,到现在父皇病成这样了都不肯正眼看我一下。之前我觉得不如顺着他,等他消了气就好了。可如今看来,好像并非如此。”
詹先生看着云珉,目光闪烁,神采奕奕:“三爷若是有心大业,现在可是最好的机会……”
“不。”云珉立刻摇头,捻着一粒棋子缓缓地落下,轻声说道:“先生误会了。若说之前,我承认我也有过这份雄心壮志,只是现在……我早就心灰意冷了。”
詹先生看着云珉古井无波的眼神,无奈的叹了口气,伸手又落了一枚棋子。
“三爷……”詹先生还想要说什么。
云珉抬手打断了他:“先生不要劝了,我意义绝。等父皇龙御归天之后,不管是哪位皇弟继位,我都要请旨离京,去封地去过平静的日子。云都城的风起云涌于我来说,都是曾经的回忆了。我现在之所以不走,是不想在父皇最后的时候见不到他。”
“三爷至诚至孝!”詹先生朝着云珉一拱手,片刻后又惋惜的叹道:“只怕三爷一心求和,人家却不一定领这份情。到时候一样是兄弟反目,刀兵相见。”
“不会的。”云珉淡淡的笑了笑,“我已有安排。先生若是不放心,明日便可离府避乱。”
“三爷这话说的,还不如大耳瓜子抽我。”詹先生立刻敛了笑,“当初三爷遣散府中食客三百余人,某当时就说,今生追随三爷,绝无二心。这种时候,某怎么可能离府呢。”
云珉淡然一笑,指了指棋盘:“该先生了。”
“呃,好。”詹先生忙捻了一子,认真的审视棋局。
同时,宁侯府,燕安堂。烛影摇摇,姚燕语用了晚饭后靠在榻上,全身懒懒的不想动,心里却乱七八糟的怎么也静不下来。
卫章把外袍脱掉,换了家常衣裳,洗过手后便把手里的巾帕递给正在给姚燕语捏腿的香薷,吩咐道:“你们都下去吧。这里不用伺候了。”
香薷接过巾帕来应了一声,和其他人一起退了出去。
卫章坐在姚燕语身侧,把她的微肿的双腿放到自己的腿上,开始轻轻地揉捏。
“今天进宫没见到皇上?”卫章低着头问。
“没有,素贵人难产,我奉旨进宫。后来皇上叫人把小皇子抱走了,我便在素心宫的偏殿里休息了一会儿,瞧着素贵人的脉象安稳了就回来了。”姚燕语把宫里的事情说了一遍,又叹道:“真不知道皇上怎么想的,刚出世的孩子就封了郡王,这到底是爱他还是厌他?”
“皇上的心思现在越发的难捉摸了。”卫章轻轻地叹了口气,又叮嘱道:“不过这些事情跟咱们无关,皇上有旨意让你进宫你就进宫,没旨意你就安心在家里养胎,外边的事情一切有我。”
姚燕语点了点头,又叹道:“听说,今天三皇子进宫给皇上请安,皇上没让进殿,他只在你殿外磕了三个头就回去了。”
“嗯,皇上对三皇子似乎一直很不满意。”卫章漫不经心的说着,又把姚燕语的肩膀扶过来给她捏肩。
姚燕语跟云珉见过一面,因为他的行事让人出乎意料,所以他的形象也一直印在心里,又加上姚凤歌的缘故,她有时候也会想想这两个人的故事,暗地里也叹息过多次。
今日又提及他,脑海里便又出现那个温润如玉的男子。于是轻声叹道:“你说,他会有那个心吗?”在姚燕语看来,聪明人不该着急这谋夺,而是应该安心的等。
卫章轻轻地按压着她的肩井穴,不满的说道:“刚说了让你不要操心这些事情,你还问。”
“我这不是……”想着他跟凤歌有一段感情么,不过后面的话姚燕语还是及时收住了,这种事情就算是夫妻也不该乱讲的。
“你就那么关心他?”卫章醋意熏熏的哼道。
姚燕语好笑的叹道:“你这口干醋还得吃一辈子啊?我不过是觉得他挺可怜的。平白无故被陷害,像我们这些外人都已经瞥干净了,可他爹就是不肯原谅他。”
“好了,别人家的事情你操什么闲心啊?”卫章说着,转手把人抱起来往床上送去,“早些睡吧。”
姚燕语本就被他捏得昏昏欲睡,躺倒床上没多会儿的功夫就跟周公约会去了。卫章等她睡熟之后方又悄悄地起身,拿过公侯才准用的貂绒鹤氅来披在身上,蹬上鹿皮暖靴出门去了。
在这各方势力风云暗涌的云都城里,许多的事情都在暗中进行,彼此之间保持绝对的机密,连枕边人都没有惊动。
只是不管这些世家公侯将军政客们如何谋划,一些事情该发生的也照样发生,似乎一切都按照各自的计划在进行,又似乎一切都无法改变。
十一月初四,第一场雪尚未消融之时,老天又给云都城盖上了第二场雪。
滴水成冰的天气乃是许多重病患者的大坎儿,云都城里的丧事又开始多起来。很多有沉疴的老人挨过了酷暑,却挨不过这一场严寒,终于在这大雪封门的时节里撒手人寰。
夜半三更之时,雪落无声。宁侯府的大门被拍的咚咚的响。看门的下人麻利的起身点灯,披着衣服应了一声:“谁呀?大半夜的有什么要紧的事儿?”
“快开门!我们是宫里的人,有要紧的事情要见侯爷和夫人!”尖细的公鸭嗓是太监的标志,门子一听这动静吓得一个激灵,唯一的那点睡意也烟消云散了,只赶紧的穿上鞋袜去开门,把来人请至门房内。
另外早有人匆匆的报进去,但见宁侯府里从前厅到内宅,一个门厅一个跨院的灯次第亮起来,片刻后,燕安堂的灯也亮了。
姚燕语被卫章从梦里摇醒,迷迷糊糊的问:“吵什么啊?困死了。”
“燕语,快,宫里来人说有要紧的事情要见你我二人。我猜皇上怕是不行了,赶紧的起身换衣裳,咱们要立刻进宫。”
“啊……”姚燕语的神思顿时清明了,“怎么这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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