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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中的那些拿俸禄的军医们强。”
皇上这话已经是对姚燕语极大的肯定了,但姚远之却不敢多说,只是连连躬身,颤声道:“微臣惶恐。”
“对了,你女儿配的那个药粉据说止血治伤很有奇效,不知这药方复杂不复杂,所用的药材贵不贵?”皇上忽然止住脚步,笑眯眯的看着姚远之。
姚远之忙道:“微臣回去便让小女将药方写好,呈给皇上。”
“啧!”皇上笑着摇头,“姚远之你这人可真是有趣啊!你这样说是什么意思?难道朕是那种跟小姑娘伸手要药方的人么?”
“不,不,不!”姚远之吓了一跳,赶紧的跪在地上,“微臣不敢。微臣是觉得自己一家备受皇上恩泽,小女闲来无事琢磨的什么药方如果能为皇上分忧,是臣的荣幸。”
“好了,你也别跪了。这雪刚化了,地上湿冷。朕听说你有老寒腿的毛病?快起来吧。”皇上笑得愈发开心。
“谢皇上隆恩。”能的到得皇上如此关爱,姚远之激动不已,说话的声音都带了几分哽咽。
皇上笑着摆摆手,说道:“好了,时候也不早了。朕就不留你一起用午膳了,你且回去。过几日朕有空了再召你进宫。”
“是,微臣告退。”姚远之再次跪在地上叩头,待皇上离开之后方慢慢地起身。
宫门口,曹师爷和两个家丁正翘首以待。见姚远之匆匆而出,曹师爷忙迎上去,低声道:“大人辛苦了,车马已经在那边等候。”
姚远之微微一笑,说道:“还好还好。走,回家。”
曹师爷见姚远之笑了,忙跟着笑道:“瞧大人这神色,定然是得到了皇上的褒奖了!”
“褒奖倒没什么,只是我那二丫头……呵呵!说来也是我的时运好。不说了,先回家。”姚远之说着,扶着曹师爷的手抬脚上了马车。
车夫赶着马车刚出外宫墙,便见李忠策马而来,看见姚家的马车后远远地下了马,上前躬身行礼。车夫只得勒住马缰绳,回头跟车内的姚远之回道:“老爷,李忠来给老爷请安了。”
李忠是姚凤歌的奶娘李嬷嬷之子,李家一家子都做了姚凤歌的陪房进了定候府。
姚远之一听见李忠的名字便知道是大女儿使来接自己的,于是掀开车帘探出头去,对李忠说道:“你且回去,我有要事先回旧宅,回头再去定候府拜访侯爷。”
李忠忙回道:“是,奴才谨遵老爷之命。”
姚远之方下车帘的时候又犹豫着问了一句:“你们姑奶奶怎么样?”
李忠回道:“回老爷,大姑奶奶一切都好,打听着老爷今日被皇上传召,姑奶奶已经在家中备好宴席给老爷接风洗尘。”
“啊!”姚远之有点遗憾的叹了口气,女儿已经为自己准备好了洗尘宴,只是自己已经在皇上跟前已经说了药方的事情……还是正事要紧,犹豫之后,姚远之对李忠说道:“你回去跟你们姑奶奶说,我这边还有公事要办,接风洗尘的事就免了。”
“是。”李忠不敢多问,只得答应着,回去如实跟姚凤歌汇报。
在大街之上,姚远之也不能跟一个下人多说,于是挥挥手示意李忠回去,自己则命令车夫:“走,我们回去。”
车夫答应一声,扬起马鞭甩了个鞭花,赶着马车往姚邸而去。
姚远之回到姚家旧宅时已经过了午饭的时候,但姚延意早就得到消息知道皇上早朝后召见了父亲,便估摸着午饭之前父亲能回来,于是跟姚燕语说等父亲回来再用午饭,却不想这一等竟然等了这么久。
饭菜早就冷了,姚燕语叫人去门口守着,听着父亲回来立刻叫人去热饭菜。
姚延意迎了父亲进门,低声问:“皇上居然留了父亲这么久?可是有什么事情不妥的?”
“并没有。皇上心情很好,同为父多聊了些政事。”姚远之说这话进门,抬起手来站在正厅里,翠微翠萍两个人上前来,一个解开姚大人腰间的玉带,另一个则解开官袍的黑珍珠纽扣脱下这二品官袍。
姚燕语忙拿了一件崭新的山青色府锻棉袍来给父亲披上,然后等姚远之系好衣带后转身落座,她方上前去跪拜行礼:“女儿给父亲请安,父亲安好。”
姚远之似乎是头一次认真的看这个女儿,但见她云髻低垂,杏脸桃腮,樱唇柳眉,即便是跪着,也跪的端端正正,优雅从容。
“嗯,起来吧。”姚大人摸了摸下巴上的短髭,笑道:“你倒是叫为父刮目相看了。”
姚燕语起身的时候听见后面的一句话,原本要放下的心又揪了一把,心想人刚进门,这饭还没吃,训话就来了。
“父亲,您也累了一上午了,天气冷,饭菜刚热过,一会儿又凉了。不如先吃饭,二妹妹的事情,等饭后再说?”姚延意适时开口,为二妹解围。
姚燕语心道,看来两个美貌丫鬟不是白买的,自家二哥虽然风流成性,不过人倒是还算靠谱,知道替自己说句话。
姚远之轻笑着哼了一声,说道:“先吃饭吧。”
“是。”姚燕语闻言忙答应了一声,侧身道:“父亲请,二哥请。”
姚远之起身往偏厅去,冯嬷嬷正带着半夏,麦冬,乌梅,香薷四个小丫头把热好的饭菜一一摆上来。因见姚远之过来,冯嬷嬷忙示意四个丫头放下手中的东西,齐刷刷上前磕头请安。
“嗯,罢了。”姚远之摆摆手,示意众人起身。然后坐在了上位主座上,又示意姚延意:“坐。”
姚延意在姚远之对面落座,姚燕语没打算入座,只站在一旁准备当一回丫鬟。
姚远之抬眼看了二女儿一眼,微微一笑:“你也坐吧。”
姚燕语一阵惊讶,不过瞬间后便恢复了淡定,福身称是后,在姚延意旁边徐徐落座。
坐是坐了,姚燕语却也知道不能只顾着自己吃,于是拿起筷子先夹了一片芙蓉鱼片给姚远之,知道自己老爹爱吃鱼,这道芙蓉鱼片是他饭桌上必备的菜品。
“嗯,你们也吃。”姚远之本来心情就不错,又见自己喜欢的美食,于是心情更好。
姚延意看着姚燕语偷偷的笑了笑,心想这个妹妹真是伶俐了不少。
芙蓉鱼片的味道不错,是冯嬷嬷亲自下厨做的,完全是两江总督府的口味。
姚总督吃的很舒心,当然,总督大人也是真的饿了。
驿馆的食宿虽然不错,但等候皇上召见的忐忑心情让他食不知味,又不知皇上是否召见,若是召见,更不知道皇上会问多久的话,若是跟皇上说着说着突然憋不住想如厕怎么办?是以姚总督自从住进驿馆,便悄悄地只喝人参鸡汤,基本没怎么进食。
到这会儿,皇上召见完毕,且对自己的政绩颇为肯定,姚总督一颗心放到了肚子里。
再加上姚燕语这个女儿也给他争了几分脸面,想着若是献上药方,皇上纵然不做什么实际的嘉奖,但到底也是给自己的仕途锦上添花。
姚总督心情大好,又在饥肠辘辘下得见美食,于是这顿饭吃的真是心满意足。
饭后,姚燕语亲自奉上香茶。
姚总督看了一眼女儿,又看了一眼儿子,然后又转头看向女儿,轻笑道:“皇上今天跟我问起了你。”
“呃?”姚燕语一怔,心想皇上他老人家是何等神明,用不着跟小女子打招呼好吧?被他惦记上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姚远之看着一脸诧然的女儿,笑意更深:“你给镇国公世子治伤的事情皇上已经知道了。而且还知道了你会用什么……太乙神针?”
姚燕语心想肯定又是空相大师那个大嘴巴和尚。你说你一个出家人怎么跟个长舌妇似的?
姚远之不知道女儿心里想什么,只是笑着说下去:“皇上还听说你配置了一种迅速止血可令伤口愈合的药粉?皇上对这个药粉很感兴趣,为父觉得皇上应该是想大量的配制,将来可用在锦林军或者朝廷军队中。所以,为父已经答应把这个药方献给皇上了。”
姚燕语心中一痛,心想我辛辛苦苦研究了好久才配出来的药方啊!还指望着能用它发财呢,如今却被老爹一句话给无偿捐献了?!
同样心疼的还有姚延意。姚二公子不等姚燕语说什么便急切的问:“父亲,药方是妹妹独创的秘方,难道就这样献出去?”
姚远之瞪了姚延意一眼,沉声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皇上都开口了,你让为父去跟皇上讨价还价?只怕为父稍有犹豫,便会落一个不忠的罪名!”说完,姚总督生气的骂了一句,“哼!就凭你这句不知死活的话,就该掌嘴!”
姚燕语心想这也对。皇上想要什么,谁敢不给?于是轻轻地叹了口气,说道:“父亲放心,女儿今晚就把配方写好,明日一早交给父亲。”
姚远之听到这话便安了心,再看姚燕语一脸恭顺的模样,又觉得有些对不起这个女儿,因道:“这张药方是你的心血,为父把它交给皇上也是没有办法。不过,你有什么想要的尽管说,为父绝不会亏待了你。”
姚燕语心中一亮,欲言又止。
姚远之看她的神色,又轻笑着问:“你有什么话还不能跟自己的父兄讲?”
姚燕语默默地组织了一下言语,缓缓地说道:“父亲,女儿别无所求。只愿将来的婚事能够自己做主。”
“哦?”姚远之一怔,继而笑了:“你是不是有中意的人了?”
“回父亲,并没有。”姚燕语微微抬起了头,看着姚远之的眼睛,平静的说道:“正因为没有,所以才想要慎重。”
“好。”姚远之点点头,“这事儿为父答应你了。将来不管你看中了谁,只要跟父亲说一声,父亲就给你做主。”
“谢父亲成全。”姚燕语对着姚远之深深一福。
其实,辛辛苦苦研制出来的药方就这样拿出去是很心疼,不过能得到父亲的一句承诺,对姚燕语来说也算是值了。
当晚回房后,姚燕语叫翠微拿来笔墨纸砚,端端正正的坐在书桌前写药方。
第二日,姚燕语把药方交给姚远之,姚远之展开药方仔细的看,见上面竟有两味药材根本没听说过,因问:“这药方里有三七,可见造价不低。只是这止血草是什么?还有这地蛹又是什么?”
“止血草是一种紫草科植物,开星星状小黄花,女儿是前几年的时候无意间在青云寺旁边的山泉边发现的。现在带了几颗种子来在庄子里试着种了些,已经发芽了。这地蛹么,是一种泥土里的虫子,又叫地金蛹,有生肌的奇效,是必不可少的。”
“嗯,原来是这样。”姚远之点点头,没再多问。他原本也是想着万一皇上问起来,自己总要知道该怎么答对,若是连药方里的草药都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回错了话,可不是小事。
如今听姚燕语说的头头是道,便放了心。想着就算自己不懂,皇上身边肯定有懂的人,只要药方不是假的,自己只管呈上去就是,至于皇上拿到这个药方能不能凑齐了药材配出想要的药来,就不是自己所担心的事情了。
姚远之也是近年来被政务缠身,一颗心都铺在了仕途上,与那些商事再没有什么心思。倒是坐在他旁边的姚延意听了他们父女二人的对话,一时动起了心思,于是看着姚燕语神秘一笑。
姚远之这边刚收好了药方,外边便有人进来回道:“回老爷,定候府送来了帖子,说侯爷为老爷准备了接风宴,请老爷过去一叙。”
这是昨日说好的事情,定候府跟总督府是正经的儿女亲家,姚远之进京了,苏光崇肯定要出面相邀,这是正理。
姚远之点头说道:“好。去告诉来人,我更衣后就去。”
姚延意便道:“父亲,儿子要在家里温书,就不随您前去了。”
“也好,你好生温你的书,来年春闱无论如何也要中个进士出来。”
“是,儿子定当竭尽全力。”
姚燕语见姚远之要更衣,便要起身告退,自行回房。
姚远之则叫住她吩咐:“你也去看看你大姐姐。她的身子不好,身为妹妹你也要多费费心。”
姚燕语一万个不想去,这时也只能福身答应。
定候苏光崇在侯府设宴给姚远之洗尘,本来安排苏玉平和苏玉祥兄弟二人陪坐,熟料姚远之前脚进门,云琨,韩熵戉和卫章三人便上门拜访。这几位青年才俊上门只说听闻苏世子身体不适,他们便相约一起来看望慰问一下,不巧跟姚大人凑到了一起。
其实说到底,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巧合?这本就是韩熵戈为卫章早早的算好的罢了。
因前日韩明灿从蜗居小庄回到长公主府,韩熵戈这个做长兄的见妹妹脸上的伤疤果然没了,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白印儿,心里自然高兴,跟父母和弟弟在一起说话,免不了又赞叹姚燕语的医术了得。旁边丰少颖听了,心里自然不是滋味。于是想了一招以退为进的法子。
晚间,韩熵戈回房来看见丰少颖在灯下查黄历,因问:“是有什么大事要安排么?”
丰少颖放下黄历本子,拉着丈夫坐在身边,温声问:“世子爷觉得姚姑娘如何?”
韩熵戈自然说好。丰少颖便笑道:“既然世子爷喜欢她,我便求了长公主去跟姚大人提亲,把姚姑娘娶进门给世子爷做侧夫人,可好?”
韩熵戈一怔,皱眉问:“夫人何出此言?不说你我夫妻成亲三年多,恩爱情深,根本容不得第三人,只说这话传出去,让姚姑娘何以自处?”
丰少颖只当韩熵戈说的是场面话,便强笑道:“这有什么?以姚姑娘的身份,给世子爷做个侧夫人也不算辱没了她。”
韩熵戈盯着丰少颖的脸看了一会儿,忽的笑了。
丰少颖被韩熵戈笑得不自在,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问:“爷笑什么?”
韩熵戈抬手捏了捏妻子的耳垂,低声笑道:“我笑有人喝了一肚子的醋,酸气冲天的,还装没事儿人。”
丰少颖十分委屈,哼道:“人家一心为了爷高兴,爷却来取笑。”
“不是取笑,是真心欢喜的笑。”韩熵戈握着丰少颖的手,轻轻地摩挲着,“以后不要说这样的傻话了。什么侧夫人,妾侍什么的,我一律不要,我有你一个就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