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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征从办公桌前起来，礼貌地说：“苏记者，上次真的不好意思。”
苏暮星唇边抿着，没接话，唐林拿手肘撞她，低低说道：“干嘛？看到老帅哥犯花痴啊？”
苏暮星睨他一眼，随后看向黄征，浅笑着问：“上次黄征先生明明就有时间，怎么就推了采访？”
黄征解释：“那天家里临时有急事，加上身体也有点不舒服，实在没法拍摄。”
苏暮星“哦”了一声，接着说：“上次跟黄征先生聊得挺愉快的。”
黄征自然的接过话茬，“苏记者是话里有话啊？”
苏暮星挑挑眉，“没别的意思。”
采访稿子是事先沟通过的，除了介绍孤儿院的运行现状，剖露问题，其中最重要的是呼吁，筹集善款。
进展还算顺利，黄征侃侃而谈，优雅得体。
苏暮星则脑子乱成一锅粥，差不多一小时的时间，采访结束。
黄征坐久了，站起来走动，走去一边开窗，通风。
苏暮星和唐林收拾好东西，苏暮星顺着黄征的视线看去，透过四方的窗户，落向远方。
天使孤儿院地处市郊，建筑少，附近多农田，窗户开向西南方，是大片的田地，种着成片的灌木。
苏暮星不太懂这些，她往一边唐林耳边凑近了点，轻声问：“地里是什么？”
唐林正在整理三脚架，闻言，他朝窗外淡瞟了一眼，随后，视线收回，淡声回：“玫瑰花啊...现在冬天没开也难怪你看不出来。”
苏暮星后背一僵。
一行人准备离开，走到走廊口，楼梯上传来轻轻的脚步声。
随后门口走出一个小男孩，是夏夏。
夏夏朝苏暮星扑过去，抱住她的大腿，“苏苏姐姐，我好想你啊。”
苏暮星微微躬下身，揉他脑袋，“姐姐也想你啊。”
夏夏小脸上笑意铺开，看了眼苏暮星身边的唐林，失望地说：“苏苏姐姐，清然哥哥呢？我怎么都没有看见清然哥哥啊？”
苏暮星笑的有些勉强，轻声回：“他要上班啊...要给别人看病...”
夏夏理解的点了点脑袋。
站在一旁的黄征出声：“夏夏到爸爸这边来，苏苏姐姐他们有工作。”
夏夏瘪瘪嘴，有些不乐意，但还是乖乖的松开手，朝黄征走过去。
余光里，黄征伸手去拉夏夏的手，夏夏小身子一侧，避开了。
苏暮星视线顿住几秒，她舌尖顶了下腮帮子站直身子，唐林已经下楼梯，苏暮星脚步迈开跟在他后头。
还没走下几节台阶，苏暮星转过身子，喊出声：“黄征先生...”
黄征半个身子已经进到办公室，听到声音，又退出来，转身看向她：“还有事？”
苏暮星舔了下唇边，她单手揣进外套兜里，嘴角勾起笑：“黄征先生，觉得我妈妈是个怎么样的人？”
黄征脸上的诧异转瞬即逝，挑挑眉，带起眼角的皱纹，“为什么这么问？”
苏暮星耸耸肩，无所谓地说：“我就随口一问，黄征先生觉得我妈妈是个怎么样的人？”
黄征一只手撑在门框，笑着说：“是个好人。”
苏暮星冲他点点头，“谢谢。”
天色已经暗下来，远山夕阳缠动，天地间陷入一种半明半暗的蒙昧。
上了采访车，苏暮星划下车窗，看着身后渐渐缩下的的天使小屋。
脑海中闪过一种可怕的猜测...黄征也许...不是黄征...
她视线收回，对一边的开车师傅急促的说道：“师傅，回市区，先送我去第三医院!”
......
第三医院。
一下车，苏暮星几乎是一路狂奔，挤上电梯。
心脏狂跳。
她要见蒋梦。
蒋梦对黄平的执念来自哪里？
如果蒋梦就是天使小屋出来的，一切的猜测也就走的通了。
病房的门敞开着，苏暮星几乎是冲进去的，速度太快，一时没刹住，撞到一道身影，才勉强停下来。
苏暮星轻声呼痛，手背揉了揉额头，向后退开一步，抬眸，轻声抱歉：“不好...”
说到一半，她喉咙卡住，噤了声。
许清然站在她一步之外，一身白大褂，衬得整个人清俊又挺拔，微微垂着头，根本没看她，鼻梁上依旧架着那副细框眼镜，胸前衣兜上扣着支黑色钢笔，手里拿着资料翻动。
他的左手边还站了个医生，她认得的，许清然的同学，程意。
从那天离开，差不多一个礼拜了。
他们没有见过面，也没再联系过。
好一会，苏暮星扯了扯嘴角，出声道：“不好意思...”
许清然站在床尾，撩开眼皮，视线落在蒋梦身上，薄唇紧抿。
程意瞄了两眼苏暮星，调笑着出声：“清然，你怎么对自己女朋友也这么冷淡....”
苏暮星干咳了两声。
程意抬起胳膊撞了下许清然，流里流气的开腔：“真他妈见鬼了，你这闷葫芦还能找到对象...”
苏暮星刚想开口解释一句。
许清然先她一步开口，他侧眸极淡的瞥了一眼苏暮星，沉声道：“出去。”
苏暮星心被狠狠捏了一下，她勉强组织语言，“我来找蒋梦...”
程意特别没有眼力劲，在一旁搭腔，“出去干嘛...自己人啊。”
许清然淡瞥的眼神徒然加深，语调提高，声音冰冷：“出去！”
言语落下。
床上躺的蒋梦和一侧站的程意俱是一惊，许清然性子冷，他们是知道的，可从来没有和谁这么情绪化的对立。
苏暮星搁在裤缝的手指发颤，舌尖泛起酸楚，她咬着牙，朝蒋梦看了眼，声音很低：“我等下再过来......”
说完，她转身，离开病房。
走廊上，苏暮星倚靠在墙上，拼了命的压下心底翻涌的苦楚。
不远处的两名警官朝她走过来，见面的次数多了，还算熟，能说上几句话，其中一个高个子搭话，“苏记者，陈警官没跟着你？”
苏暮星解释说：“今天电视台出采访，人挺多的，就没跟着。”
另一个接话：“不行吧...苏队和季队交代过了，形影不离....”
苏暮星轻笑着摇头，“没事....”
两警官不以为然，对视一眼，走远一边，给队长打电话去了。
苏暮星脸埋在手掌里抹了把脸，深深吸了口气，重新抬头，她视线向下，瞥到胸前某处，心间微颤。
没过多久，许清然和程意从病房里出来，一前一后，许清然走在前头，程意跟在后头，经过她身边的时候，许清然径直往前走，反倒是程意，脚步稍顿，冲她微微一笑。
苏暮星自嘲一笑，目光追随许清然，她五指握成拳，喊出声：“许清然！”
许清然身形微滞，脚步没停，程意难得有了点自知之明，拐了个方向，溜不见影了。
苏暮星小跑着上前，跟在许清然身侧，喊他名字：“许清然...”
许清然始终目视前方，五指并拢拿着文件夹搁在腿侧，脚步非但没停反而加快。
苏暮星有点跟不上，头发甩在两侧，黏在唇角，她呼吸略喘，坚持说道：“许清然！给我一分钟...”
许清然依旧没理她。
苏暮星自顾自的重复。
直到走到办公室门口，许清然脚步停下，皱着眉侧眸看她，声音无波无澜：“你要跟我到什么时候？”
苏暮星微红着脸，顺了顺呼吸，“一分钟，给我一分钟就好。”
许清然抬眸看了眼表盘，有些不耐烦地说：“什么事？”
苏暮星深深看了他一眼，右手死命抠着手心搁在腰后，她左手抬起，掌心向上摊开，声音很轻：“这个还你...”
许清然黑眸深邃，他视线下滑，落在苏暮星掌心的一霎，眉间涌出阴霾，脸色更差。
苏暮星断断续续地说：“应该...应该挺贵重的...”
许清然目光上挪，漆黑的眸子对上苏暮星的眼睛，苏暮星心虚地错开目光，许清然轻哧了声，“扔了吧，不值钱。”
苏暮星手指蜷缩，视线落上去，嗓子漫上一层酸，不知道说什么。
许清然侧身绕过她，一只手搭上门把手按下，推门进去。
苏暮星身体的自然反应，伸手拽着他的一边胳膊，声音染上莫名的委屈：“许医生......”
许清然手上动作顿住，眼神在苏暮星脸上游弋了会，嘴角上扬：“很好玩吗？”
苏暮星抬眸直视他，她舌尖搁在齿间轻轻一咬，轻声说：“许医生，我们连朋友都不是了？”
许清然握在门把上的右手松开，手腕抬起，扯开苏暮星拉拽的手指，讥诮着出声：“不好意思，我没有和前女友做朋友的习惯。”
苏暮星吸吸鼻子，软着声音喊他：“许清然......”
许清然眉头狠狠蹙起，语气不善：“苏暮星他妈要分手的不是你吗？”
苏暮星咬着下嘴唇，猛地转身想跑开，胳膊被人拽住，许清然拉着她进到办公室，“啪”的一声大门合上，她被大力一带，后背撞到一边墙上，疼的她嘴唇泛白。
“很好玩吗？你他妈觉得这样很好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