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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屋里才9点,又被没收了手机,唐秋百无聊赖又心情烦躁,打开机顶盒随便地乱翻,翻到了《霸王别姬》。
唐秋的手指停住,愣了一下。
1993年,《霸王别姬》上映,段小楼和程蝶衣红遍大江南北,一个演生,一个演旦,配合得天衣无缝,一出《霸王别姬》誉满京城。一个入了戏而人戏不分,一个深知戏非人生,就此酿成悲剧,天人永隔。
戏外的人生更是如此。2004年的一跃,张国荣成了每年四月一号的祭奠仪式,从前世间无倾城。
但再如此,众人看他,怕仍是看戏中人。
可对于唐秋来说,却太不一样。
这部戏太火,火到少时,袁歆和卞小尘翻来覆去无数遍,那时候还是孩子,哪里懂那么复杂的情愫。只知兄弟情深,戏面人生,台下残酷。那时候,就恨段小楼的背叛。
怎么能够背叛呢?那是生死与共之人,怎么,怎么就能背叛呢?
长大后其实再没重新看过,却忽然理解了段小楼,虽和原谅是两码事,但理解了,才觉得人生更残酷。
唐秋的手指轻轻摩挲着遥控器,不可自控地脑海中浮现那个音像店。
早就被拆了的音像店,红色沙发,袁歆,和卞小尘。
袁歆看得嚎啕大哭,卞小尘慌慌张张拿纸,替她擦,一边擦,她一边哽咽着问他,你会不会以后娶了老婆也不跟我玩了啊。你会不会有人逼你,你也背叛我啊。
他说,不会!
斩钉截铁地举起手指:我不会!我不娶老婆!有人拿着枪顶着我我也不背叛你!我永远,只和你玩!
“叮铃”。
屋里的电话忽然响了,唐秋猛地晃了下脑袋,眼前的虚景没了,只是心头,像是有股轻飘飘的念头,用力吹开。
想什么呢!不是说好了,不想过去吗?
大晚上的谁给她打电话?
她接起电话,那头传来一声刻意的咳嗽,然后又是刻意低沉的嗓音。
“到酒店后头的花园来。咳咳。”
“干嘛?你到了?”
“聊聊。”
然后对方就挂了电话。
怎么的。敢情迷上了跟她聊天,把她当知心姐姐随叫随到啊?
她不知道江一凛发什么神经,但还是腾地跳起来,推开门,鬼鬼祟祟,走廊上有互相递面膜的队友,她猛地又关上,过了会儿,听到没动静了,才呲溜一声跑出去。
外头挺冷的,唐秋走出大堂才意识到自己没披外套,一路鬼鬼祟祟绕到花园,一路走,才见某个全副武装戴着口罩和帽子只露出一双眼睛的江一凛孤零零地站在那。
因为是新开发区,对面还没开建,是一片待开荒的荒地。尽管酒店的花园富丽堂皇,但在初冬的深夜,配合着那遥遥的视线,有些荒凉。
周围当然没有人,江一凛站着的地方,也是个楼上视线的死角。
他双手插袋看着她,眉一弯,然后摘下口罩,冲她笑了笑。
唐秋莫名脸一红,看着他的脸,想要从他笑容底下瞧出些什么,一双眼睛目光如炬。
“这么看着我干嘛?”
“把我叫下来干嘛?”唐秋从他的脸上移开视线,去看他的手腕。
腕上戴着一只表,表下……有没有网上说的伤疤?再联系起之前在他家里看到的抗焦虑药和安眠药,唐秋的笑容,有些装不住。
“没什么事。”江一凛耸耸肩,“就是刚在二楼茶室,所有人都在,就你不在。”
唐秋一愣,原来不在席也会这么有存在感了。
“你怎么不来?”他说,“今天二楼可都是摘星的投资人,比之前李潮东给你安排的局,靠谱多了。”
“那你怎么不在那待着?”唐秋皱眉道。
“结束了。”他笑了笑,“何况,我需要吗?”
这话听得……有些轻狂,但唐秋却觉得莫名放心下来。
“哦差点忘记了。”她也笑了笑,伸出手去,“恭喜你。”
江一凛用戴着表的手握住了她的,很仪式感地晃了晃。唐秋的视线锁定这表,怎么都移动不开了。
“你盯着我的手表看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