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脸越发地明艳了。众人不禁打量着她,见她一身大红蜀绣锦服外着殷红罗纱褙子,明丽得像盛开的海棠花,温软馥郁好不娇媚。相由心生,想来她这几日应是愉悦的。
蒋氏上前,拉着老夫人叹道:“把人交给虞姑爷,您还有何不放心的,人家把你宝贝孙女放在手心里宠呢,可不比你少疼惜她半分呢。”
大伙闻言欢笑,沈氏也抿了抿唇,对着虞墨戈笑道:“你二舅母说的没错,她可不就是我的宝贝。可是啊,就算是宝贝我也不得不说说,她这丫头拗着呢,认准了一件事怎都拉不回来,还爱使小性子,你可要多包容啊。”
“祖母多虑了,倒是她包容我更多。”虞墨戈看了眼容嫣,二人相视而笑。
恩爱可不是能装出来的,看得出他们确实过得舒心,沈氏满意点头。
容嫣问及弟弟,陈氏道寄临一早去府学接他了,过会儿便能回来,容嫣安心。众人聊了半个时辰,沈氏便拉着容嫣道有体己话要说,陈氏和蒋氏忙着去准备回门宴,虞墨戈则随着叶家二爷三爷去了客堂。
稍间里,沈氏拉着孙女问道:“你身子可好?”
容嫣知道她问的什么,笑应:“都好。”
“那就好。”老太太叹声,又问:“公府可知道你有孕?”
见容嫣摇头,沈氏忧心。“这事瞒得住吗?若是被发现还解释得清吗?”沈氏还是觉得应该先让府里人知道,也好有个准备,毕竟这孩子就是虞家的,这么一瞒,反倒让人多心。
不过孙女和孙婿的心思她也理解,知道得人越多,越容易走漏风声,传出去还是免不了被人嚼舌根。
为这事,沈氏这两日都没睡好觉,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瞧着祖母纠结的模样,容嫣笑了。“祖母不必担心,三少爷有打算。”
“有何打算?”
容嫣摇头,却笃定道:“他没多言,但我信他。”
夫妻彼此信任是好事,可沈氏还是怕孙女亏了,抚着她小脸疼爱道:“我知道你们感情好,可凡事还是要多留个心思,以防万一。”
“嗯,祖母的话我都记着……”
容嫣又问了大嫂待产的日子,打听了叶衾和昌平侯府的亲事,便听闻小丫鬟来报:二少爷带着表少爷回来了……
容炀见了姐姐好不兴奋,可对虞墨戈依旧别扭着。不过既然他已经是姐夫了,他该施的礼也不会差,尝试着把他当家人待。
方见到寄临,容嫣还是有点紧张。经历提亲明白了他的心意,说顾忌也好,说愧疚也罢,她没办法再与他回到从前了。不过好在她嫁了,不管什么心思彼此都可以放下了。
与表弟对视,显然他也赞同她这点,面对夫妻二人,淡然从容。
容嫣是表亲,虽从叶府出嫁但毕竟不是叶家人,所以今儿宴席叶家亲眷没来;且沈氏也有私心,总觉得人太多她便少了与孙女亲热的机会。所以宴席上,一家人围坐在桌前,融洽得很。叶家气氛便是如此,较随意些,所以他们并没因虞墨戈的身份地位而与他过分见外,倒更多把他当做家人对待。
如此,虞墨戈非但不计较,倒颇是欣愉。
其实比起英国公府的淡漠,他更喜欢叶家的氛围。
这般下来,大伙更觉得这个清冷的纨绔三少爷,也没传言中的那么难接触,于是越发地和他亲近了。不过也不是所有人如此——
容嫣和二舅父聊了纺织作坊的事,叶承稷劝她不必担心,几个师傅他已经帮她送到了肃宁,一切准备就绪,就得今年的棉花吐絮丰收呢。那边一开工,京城这边便开始由杭州织造来的卢管事开始运转经营。
见二舅父已经把她安排妥当,容嫣感激。她还真怕误了事,不然这趟江南算是白去了,也辜负了那么多人帮她。当然这里也包括秦敬修……
提到他,叶寄临握着酒杯的手突然顿住,他撩起眼皮看了眼对面的虞墨戈,冷不妨地道了句:“听闻田嵩案子结了。”
虞墨戈抬头,一眼对上了寄临平静到冷漠的眸子。他清冷一笑:“是。”
“您还为特地为他上书,建议皇帝追封他为英武伯。”寄临继续道。
“是。”虞墨戈淡淡应。
这一应,不止容嫣,大伙都有点惊诧。要知道田嵩这人,贪婪成性出了名的,胆小又没有责任心,真本事没有,唯一擅长的便是会把弄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擅长攀炎附势。追封他?还英武伯?这可太荒诞了。更不要提容嫣在杭州听闻了些关于他的传言。
容嫣颦眉不解,可又觉得眼下场合不该多问,噤声未语。
不过叶寄临可没打算放弃。“非但如此,您还举荐了兵部主事姚文选继任浙江都指挥使?据说这姚文选也是首辅大人的门生,私下里还要唤他一声义父?”
“是。”虞墨戈依旧镇定不迫,慵然直视他应。
面对他的坦然,叶寄临哼声笑道:“我还真不知您与首辅这般亲近啊,虞郎中。不对,”叶寄临冷眼盯着他,“我该唤您御史大人!”
“寄临!”三爷叶承弼耐不住了,垂目厉色斥了声,他眉心紧皱,一道川字有如雕刻。“你说这些有何用,路是人家自己走的!”说罢,冷色不减儿子半分地瞥了虞墨戈一眼。
这些事他早便听闻了,不过碍着今儿是外甥女回门的日子,他不想搅了气氛,故而没言。
不过不言不等于不想。作为敬王的老师,他原以为虞墨戈也是站在敬王一侧的,然如何都没想到他竟与首辅结党。
虞墨戈放下手中的筷子,笑意浅淡,望向同在翰林院的父子二人,目光渐渐恢复了往昔的淡漠凛然,让人深觉威严不由得在他面前矮了三分。
“两位叶大人,翰林院的确是储相之地,举头便望权利最高峰,可它也是距政治漩涡最远的地方。朝堂,可不仅仅是您书中的‘达则兼济天下’,更不是您经学里的‘修身治国’。”
翰林院只致力于学,对朝政永远停留在口头和理论上,而现实是绝不会给它创造这种单纯的环境的。
“我劝您还是少踏足的好……”
虞墨戈敛容,漠然道了句,神色清冷得让人看不出他情绪,眼底晦暗更让人摸不透他的内心,那感觉便如远山云岫,神秘而带着无形的压迫感。
叶承弼茫然,他一点都不觉得自己有错,可偏在他面前他辩解不得。他被眼前人的气势震住了。连叶寄临也带了几分惊愕,对虞墨戈的抵触中凭生了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