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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楚地感应到他顷刻间下降的温度,便伸手拽了拽他的衣袖,声调保持地依旧如常。
“你是不是不想要这个孩子了?”如若未曾听到夏果的声音般,白笙冷冷地,一字一句地开口。
拽住他衣袖的手一僵,夏果复抬起首来,对上他盛满怒意的眼眸,一勾唇角道:“我知道你们都在瞒着我。”
“你用了六万年的时间重新回来,我不相信他会回不来,可是我怕六万年那么长的时间,我会等不到他,所以我必须要找到一条捷径。”一条可以让她在短时间内救回沐卿的捷径,不论这个捷径要她付出如何的代价,她都愿意。
蹙起眉头,白笙眼底的怒意更深,简直是想要将夏果整个人给吞噬进去,“胡闹!他散尽神识,早已回不来了,我与他的情况截然不同,怎能相提并论!”
“为何不能,六万年前,你为了消除疟疾而自散神识,而今他为了重塑六界,平定祸乱而散尽神识,如何便不能相提并论了?”夏果一把便推开了他,冷眼与他直视。
她不相信他们所有人,他们不过是觉着想要沐卿重新复活的几率太小,所以才会这般地说,但这与她而言不同,只要能有一线生机,她便会拼尽全力地去做。
哪怕……这会让她失去腹中的孩子。有些艰难地抚上小腹,若是真到了那步,她不知自己是否真的有勇气能够做出来。
这个孩子,与她血脉相连,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牵挂,可是她却不得不承认,若是能用孩子换回沐卿,她绝对不会有半丝犹豫。
她是那样地害怕,害怕活在一个没有他的世界里,也唯有在失去他的那一刻,她才会如此清晰而又深刻地领会到白团在失去流陌时的心境。
当时她劝说白团即便是没有流陌在,也还有他们这些朋友,会一直相伴在它的左右,可是如今换到了她自己的身上,她又何尝不是呢,甚至于没有了孩子,她都坚持着要去救回他。
因为,他是她生命的唯一。
与她坚定如磐石的眼眸相视许久,白笙终归是拜下阵来,是他们这些人将夏果对于沐卿的感情看得太轻了,他们都未曾想过,沐卿在她的心中,代表了一切,哪怕为了救他而失去唯一的孩子,她都坚决不改目的。
“那你到底想要做些什么,你该知晓,你如今的身体情况即便是没有孩子,也无法做些什么。”白笙很清楚,只要是她所认定之事,便算是十头牛也拉不回来,既然他劝不下她,至少要知晓她到底想要怎么做。
点点首,她轻声道:“我知道,但不试一试怎么就知道不可以呢。小衍,可以拜托你一件事儿吗?”
白笙并未出声,但他的未出声却是给了她答案,至少他没有拒绝,她不由笑了笑,补充道:“不要告诉桃之和紫薇帝君,他们若是知晓我有这个决定,定然会想方设法地阻拦,我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劝服他们,那便干脆一直瞒着他们,也可以少一些麻烦。”
“你真的决定了,哪怕失去这个孩子?”
“孩子可以再有,但是他是独一无二的。”失去了他,便再也不会有了,她不管结果如何,都要去尝试,只要有一线机会。
“主人主人……”在夏果的话音初初落地之际,便听得桃之大气喘喘的嗓音传荡了过来。
死命地扑腾着翅膀,桃之真是快要把两对翅膀给扇断了,才算是狂奔到藏书阁来,在看到白笙的同时,它一口气没上来,差些气得背了过去。
幸而夏果比较眼疾手快,将它一把给捞了过去,放在掌心拍拍它的后背给它顺气,“先喘口气再说话。”
“你你你……你真是贱到人神共愤啊!”真是太贱太过分了,前一刻还答应它要带它一起去藏书阁,结果下一秒便抱着主人眨眼不见了人影,害得它快要扇断了翅膀才赶到,果然是人贱无敌呀,不管是六万年前还是六万年后,白笙这家伙就是让它讨厌到要死!
对白笙吼完之后,桃之立马便屁颠屁颠地抱住夏果的一只手指,就差没嚎啕大哭出来:“主人你真是吓死我了,呜呜,以后不准跟着这家伙乱跑了,他根本便没安什么好心,想要将主人你拐走!”
哼,不要以为它看不出来,在凡界时它便已经知晓了,白笙对夏果的感情有些暧昧,而今沐卿不在了,它说什么也要拼死看住夏果,不让任何男人有可趁之机!
闻言,夏果不由抽了抽唇角,啼笑皆非地抽出了根手指弹弹它的小角,“飞傻了么,怎么竟说胡话。”
“才没有呢,他本来就没安好心嘛,主人你长得这般好看,性子又这般好,我得要时刻将你看牢了才成。”这话说得,真是诡异到让夏果忍不住直抖鸡皮疙瘩。
“果然是飞傻了,小衍你快给它看看,能不能治一治。”说话间,便将桃之塞到了白笙的手中。
桃之嚎啕到一半的话瞬间便被生生地卡了住,挣扎着小胳膊小腿,泪眼汪汪地看向夏果,“主人我错了,不要把我交到恶狼的手中啊……”
“桃之,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呀。”白笙笑了两声,瞬间便让桃之觉着后颈一凉,瞬间便感觉自己的世界坍塌了。
竟然如此三番五次地用语言来鄙视他,若不是他向来性子好,不与人计较,而且还看在它是夏果的灵物的份儿上,他本不愿意与它计较,但很显然,这厮根本便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敢在夏果面前如此地诋毁他,看来他不给它点颜色瞧瞧,它是忘了自个儿的身份了。
“怎么着怎么着,我说的本来就是实话,你你你……你便算是威胁我我也要说实话!”
“哦,那我就威胁威胁你吧。”
“啊啊啊,你不要过来……”
看着眼前的两人的傻闹,夏果忍不住笑出声来,但便在她唇角扬起的那一刻,她忽而感到腹部传来一阵钻心的刺痛,旋即眼前便是一花,耳畔嗡嗡作响,所有的事物都像是颠倒了过来,让她根本便听不清眼前那两人到底说了些什么。
——
柏奚一从九重天归来便听弟子说夏果在藏书阁昏迷一事,他马不停蹄地便赶了过去,推门便破口而出:“你丫的,几日前是如何答应本君要照顾好小果子的,竟然还陪着她一起胡闹,去藏书阁看什么狗屁书,你是嫌她活得太长了还是怎么的!”
施针的手未曾因为柏奚的怒骂而停顿下片刻,他只是头也不回地淡淡应道:“我不带她却,还让她自个儿溜过去,然后昏倒在半路,无人来救,瞬间丧命来得好吗?”
还想要再骂的话瞬间便被卡在了喉间,柏奚深吸了口气,渐渐地平复下怒火冲冲的心境。
当他听到这个消息他确然是被气到忘记思考了,毕竟夏果是沐卿留在这个世上唯一的念想了,他作为沐卿最好的挚友,自然是要承担起照顾夏果的一切职责,所以也就下意识地便被这突发情况给气昏了脑袋,以至于忘了此事的缘由出自于谁。
夏果若是想要去做什么事儿,饶是沐卿也无法拦得住,又何况是他们呢,白笙说得也对,他若是不陪着她去,以她的性子定然会偷偷地溜去的,那般的结果反而会更糟。
如此一想通,他原本满身的寒意瞬间便被压制了下来,只将目光投向床榻之上那静静地躺着的人儿身上,“小果子如何了,孩子可有影响?”
那可是沐卿的唯一骨肉,不论怎么样他都要竭尽全力地将其保下来。
“胎气受损,情况不大好。”将最后一根银针缓缓拔出,白笙话音低沉地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