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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紫跪地求饶。打得太投入,才会天黑才回来!”

    然后他鼻青脸肿浑身青紫地进屋去了……

    之后他还是天天去,好在青紫渐少,毒虫各种蛰伤也渐少,然后有一天景横波忽然惊异地发现,这货脸上的淡淡灰色已经完全没了。

    这是他晚上回来,景横波在灯下吃饭,一边吃一边偷偷从给他留菜的碗里夹自己喜欢吃的菜,猛然一抬头,觉得眼睛一痛。

    亮到刺眼!

    她扑上去扒住裴枢的脸,上看下看,啧啧称奇——说这货是真正的玉白,一点都不夸张,甚至都不够贴切。玉都没他白!玉都比他有瑕疵!

    灯光下那张脸眉目如画,看一眼足够让人窒息。

    “喂,最近用了什么护肤品?也给姐取取经!”

    “怎么样?”裴枢难得没拍开她爪子,一把抓住她的手,得意洋洋地道,“如今我已经恢复容貌,你可得答应我了吧。”

    “这张脸值钱啊!”景横波就好像没听见他的话,反手扳着他指头开始念念有词地算账,“卖到小倌馆一定很值钱呢,这种品级,应该能算个二流吧?一千两银子差不多吧……”

    “景横波!你长没长眼睛!”

    ……

    景横波很快发现,裴枢这种人,恢复容貌还不如不恢复的好。因为他的自信心是成倍增长的,没恢复时就已经狂炸天,一恢复简直恨不得拽到天上去。

    他拽其实也没关系,但拽着她出名就不太好了。

    这家伙恢复容貌第二天,就在客栈屋顶拉了个横幅。上面写“吾本绝世伟男子,卿乃无双俏佳人,一朝相逢风云会,三生愿定鸳侣盟。”

    底下还有一排自己用笔写上去的小字“波!我愿娶你,你可敢嫁?”下面一个“枢”字。枢字写得十分狂放漂亮,比那个波字大多了。

    横幅十分招眼,红色绸缎底,金色锦字,还缀了些闪光石,也就是所谓水晶,在大荒不值钱,但阳光下闪闪亮眼,高高飘扬,招得所有来来往往的人都傻傻抬头。

    客栈屋顶两边还插俩旗,左边:波,非我莫属。

    右边:枢,独步天下。

    景横波吃早饭时被邀请上屋顶散步,头一抬就被招摇拉风的旗帜拍了一脸。

    客栈底下已经聚集了一群人,对上头指指点点。景横波立即动手,打算把横幅拆了烧火,偏偏裴枢早有预料,派了两个手下在旗帜和横幅前严守,要求他们像守阵地一样守住横幅和旗帜——横幅在人在,横幅亡人亡!

    景横波总不能害人家自杀,这群灰人已经够可怜了。原本都是叱咤一方的名将,最起码也是个校尉,在毒谷呆五年,为生存日日担惊受怕苟延残喘,除了裴枢这个奇葩心劲不松意气不灭之外,其余人都成了没存在感的闷葫芦,怕光怕太阳怕人群,估计得好一阵子才能调整过来。

    她只好当没看见,灰溜溜躲回房间,决定不是办正事,绝不出来丢人现眼。

    横幅在蓝天下悠悠地招展着,整座城都被轰动,有人不惜走几十里从城外赶来看个新鲜,都在猜测这求亲横幅中的枢是何等伟男子?敢于如此惊世骇俗求亲?这波又是何等美佳人?能让那绝世美男子不惧物议行此张扬之举?

    人流纷纷来往,客栈前的街道被挤得水泄不通,连城门也比往日拥挤,一个灰衫人进城时,脚步闲散,无人注意。

    他一边走一边喝酒,喝完了手一伸,身边两个伴当立即接过空壶,递给他满满的酒壶,再拿过身边背的巨大酒囊,将那空酒壶灌满。以备随时替换。

    酒壶替换的速度也很快,走了短短一条街,换了三次。

    前方人群熙熙攘攘,堵住了道路,喝酒的灰衣人一抬头,就看见了客栈屋顶上张扬飘着的旗帜。

    他一开始哈哈大笑,忽然眼神掠到旗帜上的“枢”字,眼睛一亮。

    “哈!不会真是那小子吧!像他的风格!”他自言自语,将酒壶丢给伴当,“走,去瞧瞧!”

    他却没能挪动脚步,肩膀被人按住。

    他回头,在那深深的笠帽下,看见一双熟悉的眼睛。

    “你……”他一惊,立即住了嘴,眼光向四周一转,“你怎么来了?那他呢……”

    “大统领请暂缓步伐。”那人低低道,向一边巷道努了努嘴。

    两人没入人群,走进一边无人的小巷。

    过了一阵子,灰衫人从巷子里步出。他手中依旧有酒壶,但是没喝。

    他的步子似乎也有了变化,之前懒散拖沓,现在一步一步,踏得极为踏实。

    四周的人看见这人,不知怎的心中都有些凛然,不由自主避着他行。

    他若无其事,抬头,对屋顶的旗帜看了一眼。

    屋顶上旗帜飞扬,斗大的“枢”字和“波”字飞舞。横幅哗啦啦地抖着,金光耀眼。

    那人看了一眼,随即转开眼光。

    “啪。”一声,屋顶上“枢”字旗帜的旗杆,忽然出现一条裂纹。

    ……

    帝歌。

    阳光将静庭洗涤,书房的窗子却关得紧紧,还蒙上一层浅黑的纱。以至于屋子里光线极差,对面都未必看得清人。

    前来议事的大臣却很习惯,因为从去年冬开始,据说国师大人就有了眼疾,不能见光,静庭的屋子越来越暗。

    光线是在两个月的时间里,一点点变暗的,所以哪怕最近黑得快看不清人脸了,大家也没什么不适应。

    国师一向不喜天热不喜灿烂阳光,是大家都知道的事,他的武功冰雪一系,这样很正常,只是很少人能想到,不喜欢灿烂阳光,和喜欢黑暗,其实是两码事。

    昏暗光线里,上座的国师默默看着折子,时不时拳头抵着唇角,微咳两声。

    他很少说话,声音微微嘶哑,似乎身体欠安,大臣们也不敢多问,只将自己的事拣紧要的说上几句,上座国师大部分时间都微微点头,遇有难决的,就令将折子留下,稍后批复。

    今天有两个折子留了下来。

    一个是轩辕镜告病。一个是诸老牌豪门家族,联名推举耶律家族长子耶律旸接替左国师位。

    大荒国师承继,不从官员中选拔。一般一个是上任实权国师指定,另一个由开国诸豪族联名推举。豪族推举也有各自的规矩,基本上是轮着来,比如上一代的国师是轩辕世家的,这一次就轮到了耶律世家。这样保证了豪门世家利益的维持,和基本的平衡公正。

    有人注意到,推举折子递上去时,随伺在一边的大头领蒙虎眉心一跳。

    国师重重将折子搁在左侧,这是留中的意思。

    大臣们告退。

    帘子一层层放下,在淡黑色朦胧的光影里,一言不发的国师,偏头看了看大头领。

    ……

    横幅在屋顶上招摇一天之后,终于在夜里,被景横波瞬闪拔了下来。那几个看守旗帜的护卫惶愧之下,当即要在裴枢面前自杀。景横波只是冷笑。

    “裴枢,你有脸因为这样的事让他们自尽,你这辈子也永远别想再恢复龙城少帅的荣光了!”

    裴枢踢出去的脚停在半空,半晌大骂一声“谁要他们死了?废物!”一脚将几个部下踢出视线之外,恨恨去睡觉了。

    景横波哈哈一笑,拍拍那几个从地上爬起来的灰人,“看,你们少帅还是很心疼你们的,以后他这些乱七八糟的命令,你们尽管违抗,他不会杀你们的!”

    “姑娘。”灰人们从地上爬起来,苦着脸道,“那可不行,咱们刚接到少帅命令,要去干活呢。”

    “啊?”景横波跟他们出去,才看见一大堆灰人都在忙活呢,搬木板搭石头,看那样子好像是要摆擂台。

    怎么?裴枢急于成名,想要当街卖艺,打遍天下无敌手,好迅速传开名声?

    还是他又有什么坑爹打算了?

    景横波看了半晌不得要领,心里总觉得这家伙没好事,但又不能现在拆了人家的台子,只好悻悻去睡觉。

    这一晚她睡得不太安稳。

    她住在客栈二楼,天气还冷,她紧紧关着窗子。夜半的时候,忽然感觉到风声。

    是感觉,不是听见。她朦胧中,感觉到衣袂在月色在衣袂流风中脉脉流动。就在她的屋顶。

    那种感觉太奇怪了,她觉得自己甚至看见了屋顶那一轮黄大的月亮,边缘晕着浅浅的红,而云是灰色的,浮雕一般在月周凝结。

    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或许就是从她吞了襄国丹室那颗丹开始,她的感知就比以前更加敏锐,夜深人静心境空明时刻,更有一种仿佛开了天眼的感觉,不用睁眼,可见天下。

    只是这种能力,非得在极静极澄明空灵的状态下,稍稍一动,哪怕一睁眼,也就没了。

    屋顶上那个人影,衣袂飘飘,极为高颀。她的心念,只能感觉到模糊的人影,无法辨别相貌,只隐约觉得,这人似乎没有恶意。

    她以为这是过路客,然后风声轻轻一响,下一瞬他落入室内。

    像一片云被风卷来,月光透窗的影都不曾被遮没。

    她心中一惊,想要起身,却发现自己动不了,意识模糊身体僵硬,像传说中的鬼压床。

    到此刻她依旧不知这是梦是真,一切都虚幻如隔纱。

    那人影走近来。

    她的心砰砰跳起。

    一抹淡淡气息传来,不是香气,却令人感觉十分清爽干净,有种让人安宁的力量,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不紧张了——有这种气息的人,不会是不怀好意者。

    但这个给她感觉十分陌生的人,夜半蹑足而来,是为什么?

    什么都不为。

    她感觉到他走到床前,停下,似乎微微俯身,十分专注地凝视着她。

    随即他似乎在伸手,想要触摸她,但手伸一半又停住,落在她鬓边。

    他似乎将她额上一缕乱发拨开,手指开始向下移动。

    她又有点紧张,他的手指却停在她被头,将被她推到胸下的被子给她往上拉了拉。

    再然后他手指落在她放在被子外面的手上,指尖轻轻一触她的腕脉。停了停,将她的手放回去。

    所有的动作都很轻,轻得像一根蛛丝落在了肌肤,所有的感觉都很模糊,像隔着毛玻璃看世界,或者走在动荡的梦中,以至于这一连串动作也不过是她的推想,根本无法确定。

    她连呼吸都是平静的,无论内心感觉多么奇异,躯体都似乎在这一刻凝固了。

    窗前明月光,一色素白。

    他在月色中沉静,比月色更澄明,目光是一抹云,将床上的女子轻轻包裹。

    她微微偏着头,乌发卷在耳侧,气息安详,脸颊透一抹少见的蔷薇色。不同于白日的明艳,此刻是一个纯净的睡美人。

    风挤过月光的缝隙,吹开他的发,风里带一抹,早春的花香气息。

    ……

    天亮了!

    景横波睁开眼,唰一下坐起来,刺目的阳光令她立即弯臂遮挡,随即听见外头又热闹得要死,叫卖之声,行路之声,扁担欸乃之声,还有锣鼓之声。

    这样的人间之声*辣地扑进窗,刚从深潜幽密的梦境中挣扎而出的景横波,愣了好一会儿,只觉得恍如隔世,一时连现在身在何地都想不起。

    她坐在床上发了一阵呆,只觉得懒洋洋的,不想动也不想思考,却被外头越来越吵的声浪烦得坐不住。怒气冲冲下床穿衣,一阵风般奔到楼下。

    一堆人在吃早饭,都抬起头看她,景横波走过去坐下,问天弃:“昨晚有听见什么动静没有?”

    “没有!”天弃答得斩钉截铁,“怎么了?”

    景横波皱眉,天弃的住处离她最近,要听见也该是他听见。他耳聪目明都没听见,自己真的是在做梦?

    身体没什么变化,早上醒来时被子还是被推了一半,似乎是做梦。

    她又问七杀,七个逗比嘻嘻笑,说,“有有!”

    “昨晚老五被拽入地狱在惨叫,佛祖说他偷偷吃肉要下去拔舌!”

    “昨晚司思被自己的毒药毒傻了跳艳舞!”

    “昨晚山舞出去驱鬼结果带回来一个美艳女鬼!”

    “昨晚戚逸把小七七睡了,他一直在挣扎!”

    ……

    景横波叹口气——问他们还不如问二狗。

    二狗在吟诗,“春有凉风夏有雪,文有无双二狗爷。”

    景横波转身就走,还是出去看热闹吧。

    “外面在做啥?”

    “裴枢擂台招亲!”

    ------题外话------

    嘿嘿嘿嘿嘿,某些说看见那谁才给那谁的,快点把那谁掏出来吧,不然小心我不让那谁出来那谁。

    对了,提醒一下,签到,签到啊,总忘记签到怎么办?我觉得吧,把它当成和便便一样重要的事就行了,上厕所的时候签个到,你可以为了减肥不吃饭,你可以为了淘宝不睡觉,可每天总不能不上厕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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